霍泉闲闲靠在办公椅里,后脑枕在椅背,半阖眼皮养神。
手机放在办公台上,没有打开免提功能,却仍能听见手机另一端的伍卓伟在咆哮控诉。
什么那个方律师将他的证据弄丢了,什么不负责任冷血无情啊,什么他要告律师,要找法官申冤的……
霍泉打了两个哈欠,待电话的吼叫声渐渐消了下去,不闹不吵了,他拿起手机,稍稍贴近耳朵,放轻声音说:“你先冷静点,我帮你跟律师沟通好不好?”
“不用了,泉哥,那个律师信不过,信不过!我被他害死了!”伍卓伟又吼了。
霍泉将手机拿离耳朵,好声好气说:“不会的,我认识这个律师很久,他不是这样的人,可能有苦衷呢。”
伍卓伟听了茫然:“什么苦衷?”
“我先去问问,十分钟后复你电话。”
挂了线,霍泉打开手机的切水果游戏,悠荡着叠起的二郎腿,“锵锵锵”玩了十几关,破记录后才给伍卓伟去电话。
“我问过了,这件事不能怪方律师,”霍泉说,“要怪就怪那个郭宰。”
伍卓伟:“郭宰?”
霍泉叹了口气,不无可惜说:“其实方律师已经做好赢的准备,只是郭宰暗中威胁他,如果他敢帮你,就要他命。”
“啊?!”
“你不知道,那个烂工厂是他的心血,全指望它娶老婆养家呢。你要告他,他自然心怀怨恨。”
“可是……他明明……”伍卓伟回忆与郭宰的几次接触,感觉他不像背地里搞威胁的阴险小人。
霍泉的语气略带轻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关峰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他能跟关峰组队拍挡,想必也不简单。”
伍卓伟正巧想到在医院被郭宰说服接受他条件的场景,果然也是一副自私自利的奸商相!
他恍然大悟,但仍然不解:“方律师堂堂一名大状,凭什么要怕他?他大可以报警!郭宰不过是一个烂工厂的小老板,一个工商局就能搞死他!”
霍泉反问:“那你知道方律师的太太在哪吗?”
伍卓伟当然不知。
“他太太带着女儿在香港读书生活。”
“那有什么的,大把人这样。”伍卓伟说。
“是啊,大把人这样,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可万一被盯上,那就危险了。”霍泉说,“郭宰的阿爸住在香港,以前混黑的,出了九龙城才慢慢漂白,他阿爸的老婆以前是城寨大姐大,在香港什么人都认识,想教训谁谁谁,易过借火。懂吗?”
伍卓伟秒懂。他在澳洲的时候见识过一些从香港移民过去的“大佬”,上了年纪的他们喜好吹水话当年,大谈特谈在城寨的风光岁月,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只知周围的华人都不敢得罪他们,而他们在华人圈子里又确实爱作威作福,令人敢怒不敢言。
看不出那个郭宰外表斯文,大学毕业,背景却复杂肮脏。
“有其父,必有其子。”霍泉凉凉道。
伍卓伟被一言惊醒,没错啊,有其父必有其子!
……
为了庆祝打赢官司,程心与郭宰关峰请律师吃饭,连番几次道谢。
“无功不受禄,这次能赢,纯粹是对方失误所致,我功劳不大。”律师实话实说。
“大状你太谦虚了,如果当时不是你反应快,乘胜追击,法官哪会判得这么干脆利落?试想一下换我上场,我肯定跟伍卓伟一样傻眼了。”关峰又向律师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