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禁不住转头厉视他,却见他的脸孔近得可怕。
亮敞的路灯将他照得一脸蜡黄。
她往后仰仰脖子,以平稳的声音回应:“知道又怎样?你想闯进来做些什么吗?在学校有人护你,在我家你就等死吧。”
霍泉乐了,“听讲你家唯一的男丁现在连走路都要人扶,你们一屋女的老的嫩的,能有什么作为?”他笑着说:“给你们扔一把剑,你们都未必敢拿起来。”
他的脸孔往前凑了凑,牢牢看进程心的眼里。
这人的所讲所想,除了龌龊还有恶意的鄙夷与挑衅,程心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揍他,揍他!
她回过头,望向前面的士多,姑姐带着大妹小妹正在结账。
她说:“那你可以试试,谁都口讲无凭。”
在锦中器材室她能反败为胜,再来一役,谁敢断定赢输。
霍泉直起腰,细细打量她的侧脸,施施然道:“在学校有人护我,在哪里都有人护我,你信不信?”
程心信,所以与他说多无谓。
她跑过去迎上从士多出来的亲人,牵紧两个妹妹的手往家走。
姑姐去到程家,和阿嫲聊了几句。阿嫲有东西要给小女儿,可东西放在阿嫲房间的床顶上,要爬高爬低去取。
跟在左右的霍泉主动上前帮忙,爬了几趟角梯,落了满身灰。
姑姐在屋内到处看,怀念昔日住在这里的年轻岁月。她招呼侄子一同上二楼参观程心的闺房,侄子摇了摇头,笑称:“不方便。”
姑姐有些流连忘返,霍泉催了两次:“三婶,三叔在外面等着,走吧。”
她叹了口气,离开时程心在家门口将两份生日礼物送至她手中。
姑姐愕然,喃喃感慨:“心心真是有心。”
两个背影消失在巷口后,程心将门窗锁好,又将藏在木沙发底下的其中一根木棍拿上二楼,放到床里面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后来她想这木棍不能致命,万一被敌人抢到手里反而威胁自己,倒不如去买把防身的小刀,有危险时直接一招击毙对方。
大妹小妹追问那个霍泉是不是当年的“衰人”,程心说是,又叮嘱:“千万不要和他单独相处,任何时候都要和他保持距离。”
小妹有些不解:“可他是姑姐的亲戚,人也挺好的。”
当教练时细心温柔,今天又带水果去看望阿爸,来家里还帮上忙,行为举止也没有不规矩。
哪里不好了?
程心看向小妹:“怎的,忘了你大姐被人讲坏话的事了?信他不信我?”
小妹:“那当然信你了。”
她只是好奇,一个“衰人”为什么看上去能像一个好人。
程心不多说了。霍泉道貌岸然,装什么像什么,小妹看不透不奇怪。
也许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会一直看不透。
“信大姐的,别跟他走近。去冲凉睡觉吧。”
那夜程心守到十点多阿妈回家了,她才上二楼。
大妹小妹居然还没睡,叽里咕噜聊着什么,程心一出现,她们又噤若寒蝉。
程心问她们讲什么,静了静,小妹才笑嘻嘻道:“讲你的男朋友。”
程心“啊”了声。
小妹说:“大姐,有男朋友的话,要叫他请我们饮冰的。暑假都快结束了,怎么还不请呢?”
程心一脸懵逼,“我哪来男朋友了?”
大妹将她几个月前拿保温瓶送捞面的事说了说,道:“程意讲,你那是给男朋友送去的。”
那保温瓶至今不见踪影,阿妈早已将它列入失踪物品名单。
程心想了想,笑了出声。
她没好气说:“有没有搞错,你们大姐我会这么差劲,找一个连午饭都不能自理,要我去给送的男朋友?我找虐吗?”
大妹小妹听得一知半解。
程心趁机教育:“找男朋友要有讲究的,一要不丑,二要有脑,三要负责任,不是随随便便站个人出来,就能交成男朋友的。”
大妹小妹眼望帐顶,脑里搜索着能满足大姐所列条件的人。
又听见大姐说:“你们大姐我,没有男朋友。”
这辈子都不会有。
小妹失望了,“啊,那即是我们没冰饮了?唉……”
程心说:“你想饮冰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小妹:“不一样的,沈敏讲姐姐的男朋友请饮的冰,特别好味。”
程心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