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影子的轮廓变幻不止,一种被润湿的声音渐渐响起来,掌心也随摩擦而升温。
很快,方寸间的温度随通感的血液一起,迅速蔓延至时明煦全身。它攀到面上,变成研究员眼尾的颜色;它淌过小腹,就汇聚至另一处,晃动间有几线垂到腿|根,又称为冷色月光里缭乱的水痕。
时明煦没有伸手触碰,他只抬臂,仰躺间勉强挡住自己的眼睛哪怕这种行为只是徒劳。
浑身的关节都没力气,时明煦闭着眼,落到对方眼底,恍然以为自己仍在被注视。
他低低呜咽一声,侧翻半蜷起身体。
效果还算不......拜时岑所赐,根本没什么效果!
身体不可控制,反应映射出漩涡深处的情感,时明煦只好被迫卷入这一切。
他虽不着一物,被褥的起伏却成为某种遮掩,蜿蜒或旋拧的灰白曲线里藏着斑驳的暗色,那是被微微濡湿的部分。
被汗珠,或者别的什么。
“时岑,”时明煦尝试反抗,“唔慢......”
“太慢?”时岑立刻曲解他的意思。下一秒,研究员的呼吸更凌乱了。
他哈着气,努力翻了个身,将大半脸都埋进被子里尽管无意蹭过粗粝床单时,他根本没能咬住溢散的声音。
时岑的呼吸也跟着粗|重一瞬。
时明煦阖着目,眼皮下的眼珠小幅度抖动,他鼻尖沁出薄汗,又很快被汲取掉水分。
时岑微微眯起眼,他在愈发鲜明的快意里,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时明煦变得凌乱不堪,因为他的所作所为。
时岑满足地眯眼,他唇角也勾起一点,手上的动作更快。
“时......时岑!”时明煦慌张地唤人,他透过镜子,看清时岑脸上的愉悦这种神色比十八岁的面庞熟悉许多,它属于二十六岁的时岑。
他温声道:“苏珊娜,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是因为你和我一样,出生在法案更改之前!”苏珊娜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你是A等,你的父母也至少存在一位A等,可你哪怕和他们一起度过十多年,也已经成功被乐园驯化!博士,你像一台不会出错的精密仪器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理解普通人的感情!”
她语调转向高昂的同时,兰斯已经进来,及时阻止了她胡乱挣扎撞伤自己的动作,而时明煦没有被激怒,他走过来的动作很温雅,像是夜风牵引玫瑰的叶。
“苏珊娜,”时明煦听见自己开口,语调平和,“我从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十年前,《乐园法案》进行生育条款修订,正是因为确定了极限压缩辅助生殖技术的切实可行。”时明煦笑了一下,“十年前,首例三个月就被取出母体、进行人工培育的那个胚胎,成功自内城十三区毕业,顺利长大成人。”
“我就是第一例实验体。”
苏珊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连带着兰斯一起,愕然地望向时明煦。
但后者没有感到窘迫,也没有流露出被冒犯的不悦。
时明煦面色如常,继续说下去:“我没有体会过亲情,我的父母都是初代志愿者,同灯塔签署过保密协议。苏珊娜......可我也有在意的人和事。”
他伸手,摸到自己的胸口。
那处的伤痛已经彻底消失掉,但更加沉郁隐秘的钝痛感始终存在,他想到时岑。
今晚才真正结识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我知道骤然分别的痛苦,理解你的应激反应。”时明煦说,“如果内城所有人,真的如同你所述那样冰冷,你与保罗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兰斯对你的宽容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时明煦的眼中流淌着温和,他看向苏珊娜,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苏珊娜同他对视,忽然读不懂他的目光这位成绩斐然的生物学家,他好像处处都很特别。
半晌,她才轻声问:“我们,人类......会有光明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