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宋是一个人精,此时此刻也能帮我,当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把所有的事儿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当然没有提熙熙,只说陈坤是我以前的同事,也没有提我们之前的关系多好。
我把这件事儿说成了离开公司,然后前同事报复,因为这样我觉得还能够让人理解起来没有那么复杂。
老宋听完,一拍桌子,然后说,这个龟孙子,格老子的。你别管了,老子找人废了他。叫陈坤是吧,我记住了。
我急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找您不是这事儿。这也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老宋说,这还不叫私人恩怨?
我说,这事儿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而且我也不想说得太清楚。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行了。
老宋哦了一声,然后打量了我一遍,突然嘿嘿笑了,用手指着我说,你小子抢人家老婆了,是不是?
老宋还真的是什么都看得出来,在陈坤那里,我这个人真的是抢了他老婆的那个王八蛋。
我不吭声了,老宋一拍桌子说,抢了就抢了,男人本色,年轻的时候不风骚点,等到老了就骚不动了。你这事儿让我怎么帮你?
我说,我发现公司用之前那个名单调查我,我本来想着,你们都给回绝说不认识我,也就算了。但是我猛然发现,公司恐怕会……找人指认我,也就是算是假证吧。
老宋说,不是恐怕会,是一定会。这事儿要是让我做,我也找人指认你。既然想要做了,那么就做绝。留一条生路给你,将来你也不会感恩戴德,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对手而已。没有必要。
我说,是,我这不是还年轻么?想不到这些,一听说有这种可能,我就晃了手脚。哥哥,您看我怎么办呢?
老宋说,你既然已经来了,还说让我帮忙。你也别卖关子了,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我看了看老宋,这个光头男人似乎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跟我做朋友的人。但我真的很清楚,老宋是社会人,是中年男人。在他的字典里,应该已经没有新朋友这几个字了。
老宋说完这话,似乎额头更加的光亮了,我看着他闪光的头,就好像看着一枚正在爆发的新星。
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一个如此不熟的人的身上,更何况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亦不会肯为了我这种所谓的忘年交以身涉险的人。
要知道,帮了我也就意味着得罪了r星公司。一个大公司或许并不可怕,很多人觉得不过是业务不往来而已,更何况卖打印机的公司有很多,老宋又不是天天需要靠买打印机过日子。
但其实稍稍想一想都清楚,一个大公司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里面坐着的所有董事跟股东。这些人是有钱人,有钱人必定有势,钱与势是现在社会的双胞胎,就好像是雪筠姐妹花一样,总是在一起出现,穿着一样的衣服,让你永远也无法分辨到底是先有了钱,还是先有了势。
老宋不算是成功男人,但他也不算失败,最重要的他是一个人精,我都能分清楚的事儿,他能不懂?
刚刚我还想装成年少无知,让老宋帮我出个主意。脑海中有着年轻人都有的幼稚想法,那就是你帮我出的主意,我这面唯唯诺诺,再然后你也不好不帮我。
可老宋没有接话,直接把事情挑明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你既然来了就已经有了想法,那么说出来,我听听。
我此时此刻也没有退路了,就好像是站在了悬崖边,前面是老宋,后面是老公司布下的万丈深渊。
十万块钱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多,真的不多。
但是对于我,或者说对于世界上很多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说,也真的不少。
我不争气,这么多年只存下了这点钱,别人觉得不过是一口蚊子肉,对于我来说却算是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
我犹豫了半天,老宋这次没有催我,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或许我不说出口,他更舒服一些?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想说了,这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确切点说,我退缩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说,没事儿了。您忙吧。
老宋一愣,然后站起来说,到底什么事儿?怎么不说了?
我说,还是算了吧,这事儿……不好开口。
老宋说,借钱?
我说,不是。
老宋说,那就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了。你说吧,能不能帮你,我听听。
我想了想,自己要是走出去,也真的没有第二家可以找了。李榕不会帮我这个忙,肯定不会,丽萨现在自身难保。几家或许都能在钱财上支援我一些,但那也都是我借的,借钱就要换,这是基本的做人道理。问题是我现在还赔得起,借钱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说,这事儿希望您帮个忙。老公司不是找您调查我了么?因为您在那个名单上。我当时就是靠着这个名单找到您的,而他们也靠着这个名单找到了您。现在,名单上面的人对我是关键证人,但既
然知道对方不会跟我实事求是,那么那些个我没有见到人的,或者说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人,也可能出来指认我。
老宋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直接说,让我做什么?
我说,帮我个忙,你跟老公司说可以指认我,他们或许会跟您提一点条件,或者会暗示跟您交换什么利益。您能把这段录下来给我么?这样的话,我或许能让整个证据链都无效。
老宋一拍脑袋,然后说,你想到这些的?
我说,不是。
老宋说,那你背后有高人啊。我就想不到。行啊,这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