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初跟着领路的小太监一路来到了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宫殿,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个道观。
道观内充斥着一大股香火气息,房间内挂满了白色丝布,风一吹,白布随风而动,看得出老皇帝已经很努力的营造出一种仙气飘飘的氛围了。
应有初按照小太监的要求,褪去黑靴,穿着洁白的袜子踩上用木板铺的地板,垂首走进道观,在一个蒲团前驻足。
老皇帝就在前面不远处,正背对着他打坐,两人之间还隔了一层轻纱。老皇帝没说话,应有初也不敢出言打扰老皇帝的清修,只能悄悄跪坐在面前蒲团,静静地等着老皇帝打坐完毕。
不知过了多久,应有初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都坐麻了,正小幅度地抬了抬屁股,打算放松一下,这时,老皇帝那边终于传出来一些动静。
老皇帝长长的吐出胸腔的一口浊气,随即缓缓睁眼起身,将搭在臂弯的浮沉放在架子上,理了理身上白色的道袍从轻纱中走出来。
“让爱卿久等了,”老皇帝拿过一旁小太监呈上来温热的白巾,一边擦手,一边淡淡的说道,“朕叫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无需拘谨。”
应有初行完跪拜礼后又继续跪坐在蒲团上,“多谢陛下,不知陛下找微臣有何吩咐。”
“昨日在殿上未说完的,现在你继续说说吧。”老皇帝随手将擦过手的白巾丢在托盘上,缓步坐到龙椅上。
应有初沉稳的叙述着工作内容,老皇帝靠在龙椅上,阖着眼面无表情的听完应有初的汇报。
“朕听闻是你造出了神机箭才顺利剿灭山匪的?”老皇帝没有睁眼,语气没有起伏的继续说道,“应卿是个可造之才。”
“陛下谬赞,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神机箭已用在了兵部,应卿给大越造出了这么好的武器,朕该好好赏你才是。”
应有初赶忙谦虚道,“这都是臣该做的本分,能为大越尽到一丝丝微薄的力量,臣倍感荣幸,何敢居功。”
老皇帝似乎有些满意应有初的这个回答,微睁双眼,自上而下的睨着应有初,意味不明道,“应卿跟着宁王一同南下半年,朕听闻宁王深受南边地区的百姓的爱戴,皆说大越天生圣人,乃社稷之福,不知应卿如何看待此事?”
应有初垂下眼眸,他进宫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老皇帝是经历过夺嫡之争的人,如今年纪大了,也变得越来越多疑。老皇帝现在就是在试探他是不是站在姬景璃那边了。
他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掀起千层海浪,心中暗道,来了来了,这送命题真的来了。
幸好他早在回京前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回答。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思考时间,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回陛下,微臣与宁王殿下虽共事半年已久,却也是各司其职,关于南部地区的百姓说宁王殿下乃社稷之福的话微臣并未听到过,微臣深入南下,听得最多的还是另一个传言,”
应有初顿了顿,他短短几句话先是和姬景璃撇清了关系,暗示自己没有投靠宁王,然后说自己深入南下,意思就是我大半年都在呆在南下,有什么传言肯定是我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了,同时也强调了他后文的可信度更高些。
老皇帝深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于是他继续说道,“南部地区的百姓传的是,国有圣君出圣裁,皇恩浩荡,造福一方,实乃天佑大越。”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看似发自肺腑,实则马屁含量极高。
老皇帝听了自然很满意,看应有初的眼神都变了,瞬间充满了怜爱,轻咳了一声,“这话朕倒是第一次听,没想到应卿不仅才学过人,口齿还十分伶俐。”
“微臣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言,臣之所见,陛下乃天下之主,是天子,天生圣人说的也只能是陛下,绝不可能是他人。”
他适当的提起老皇帝之前说的那个传闻的话,老皇帝多疑,他就点到为止,没有过多陈述,中间夹杂着一点马屁,能让听者信服外,并且还能倒打一耙,将怀疑的种子转移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