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一丝机会,或许他还得在负罪与自私两者中翻腾很长很长的时间。
威连不由得苦笑一下,竟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
飞船很快就降落在了家门口,此时恒星已经落下,天上的云在一片如霞绸般的橙紫色中翻涌而去,好像在赶着踏上归途。
裴舟推开门,一眼就见到左。
沙发上的左规矩地静坐着,愣然看着桌面,就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很吸引他的东西。
但裴舟一看,桌面上只有一盆圆圆白白的雪果。那盆雪果是今早出门前就被左拿出来的,裴舟出门时怎么样,现在回来时就怎么样,一天下来,一颗也没被动过。
感觉到门被打开,左眼皮动了一下,慢慢看向这边。
“裴舟阁下。”他的动作极慢,垂下的眼帘挂着疲倦,像是每天傍晚来临之后都会出现的潮热期症状,但却更为沉闷、安静。
“在想什么?”裴舟收回打量的目光,“拿到特级云丝了,你今天检查怎么样?现在有哪里不舒服么。”他说着,走向左身边。
左却是摇摇头:“没有,我都检查完了。”他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嘴角,补充:“只是没想到半天见不到,居然怪想阁下的。”
“那是自然,你不会是想得连水都顾不上喝了吧。”裴舟忍不住俯身去碰了碰他干裂的嘴唇,问:“那医部那边检查怎么说。”
“好像都挺好的。”左笑了一下,接着垂了垂眸,伸手一把将裴舟拉进怀里。
他哑声:“今天主要想着威连那家伙会不会打阁下的主意。早知道我就该翘掉医部的检查,跟阁下一起去,所以现在,我决定向阁下讨个拥抱当作补偿。”
听到左说好像都挺好,又说什么早知道翘掉医部通知要跟他一起去,裴舟一路上绷紧的心头线终于松了些,他叹一口气:“真翘掉估计要被道可特.瑞瑟茨投诉了。”裴舟调整了下被抱着的姿势:“你随便抱吧,中校说批准了,少校想抱到今晚也可以。”
“这可是裴舟中校说的。”左又笑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直到几分钟后他才松开,说要去做晚餐。
裴舟看着左走进厨房的背影,带着笑意的眼睛才慢慢沉了下来。
他陷入沉默。
虽然左一直说没事没事的,表现也正常,可刚才在抱时,他却发现左的脸和爪子都冰凉得厉害。
直觉告诉裴舟,左的状态不太对劲,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沉默的漩涡,不可看见,却最是致命。
可前几天他与左谈过心,交过底了,左应该不是为了能不能病症而烦恼。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是说因为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让自己太敏感了么?
裴舟疑心,整个晚上都暗暗观察着左,觉得不对,却又找不到一个突破点。
直到深夜里,他听到浴室里传出剧烈的干呕声。那声音,简直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裴舟立刻冲向浴室转动门把:“左?!!”
“没,没什么…”左喘着气,明显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让我进去。”裴舟重复了两遍,大约几秒后,左才打开了门。
门后的左满眼发红,脖子上都是凸起的青筋,裴舟怔愣地与他对视一瞬,正想把目光落到后面,却是被狼狈的左吻了上来,直接被摁到了被子上。
在主动和被动下,他们几乎把整个房间都掀了。
整个过程左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在一次次后再次吻住裴舟,嘶哑地乞求地挤出“继续”两个字,最后左直接跨坐在裴舟身上。
直到裴舟伸手捧着左的脸颊,给他擦掉眼角落下的湿意,说“告诉我实话,发生了什么。”
左这才愕然清醒般地停下他疯狂的举动。
裴舟:“无论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应对,才是我最希望的。”
左张了张嘴,声音发哑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