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不赞同的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成稍微瞥斜了一眼，牢营之中果然肮脏不堪，到处都是血迹，有的鲜红刺目，有的则是发黑陈旧，刑具、皮屑混合在一起，郭开被绑在木桩上，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似乎还失禁了，那难以言会的臭气便是如此。

“给我药！！！”郭开惨叫着：“药啊！给我药！放了我罢！饶了我！！受不了了，给我药！！”

郭开不停的挣扎着，血腥和臭气弥漫开来，成捂住口鼻，这样的味道对于普通人尚且不能忍耐，更别说对于五感通达的成来说。

“咳……呕……”

成实在没忍住，调头冲出营帐，蹲在地上便开始干呕。

“儿！”嬴政追出来，给他轻轻拍背。

只不过成一大早刚醒过来，还未用朝食，因此根本吐不出甚么来。

嬴政担心的道：“好些了没有？哥哥送你回去歇息。”

成吐得有些乏力，摇摇欲坠，扶着嬴政站起来，却摇头道：“没事，没事了。”

嬴政蹙眉道：“回去歇息罢，牢营太过肮脏，你受不住的。”

成顺了顺自己的吐息，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想与王上说说。”

“甚么？”嬴政敏锐的察觉到了甚么，道：“是郭开的事情？”

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嬴政示意他说下去，成道：“王上，郭开死在咱们手中，不过是杀死了一个佞臣罢了，对于咱们来说，能有多大的好处？”

嬴政微微颔首，道：“所以……儿你有其他好法子？”

成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其实不需要说，王上想必也知晓，郭开可是赵国最大的奸臣，他往后里还要祸祸李牧和廉颇两位大将。”

嬴政看向成，不由笑了笑，果然自己重生的事情，是瞒不住成的，嬴政和成都知晓未来的走向。

成继续道：“若是咱们此时杀了郭开，这两位大将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他们没有了郭开的祸祸，又能为赵国多卖命个十年，岂不是妨碍王上的大计？”

嬴政幽幽的道：“的确如此。”

成又道：“如今庞暖已经回了赵国，必然会向赵王陈列郭开的罪状，若是咱们将郭开这个时候放回去，你说郭开为了活命，会不会编纂一些庞暖的罪状？这下子，两面还不掐起来？”

嬴政一笑，道：“儿这法子，听起来有趣儿的紧。”

成道：“郭开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比庞暖厉害的多么？赵王会信谁？如今赵国已经打了败仗，赵王心里头正不顺心，郭开与庞暖若是掐起来，赵国必然是内忧外患，无暇分心……再者，郭开如今中了药瘾，已然是个废人了，翻不出天去。”

嬴政点点头道：“好，便依儿，留下郭开一条性命，让他去祸祸赵国。”

二人商议好了，嬴政准备进入牢营，对成道：“儿，你便不要进去了，在这里等着寡人。”

“嗯。”成应声。

嬴政走进去，很快的斗甯从里面走出来，关切的道：“儿，身子如何？你的脸色都不好了。”

成道：“无妨，只是里面太臭了。”

斗甯笑道：“是啊，儿从小便爱干净，里面那副模样，儿的确是受不得的。”

成听他说起“从小”，下意识张了张口，想要告诉斗甯，自己并非若敖成，只是叫做成，并不是他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那个弟弟。

只是他的声音到了嗓子眼，突然无法发生，一来是因着，斗甯一直都在强调，成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念想，成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份希望。

二来是因着成的私心……

斗甯对成真的很好很好，这份无条件的好，让成很是向往，这不就是他所向往的亲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