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歌瞬间了然。
看来,是这个隐剑公,在此之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因为种种原因遭遇仇家或者什么的,走到绝路,被谢惜桥收拢,甚至可能还给他安排了一场假死,让其更换身份,成为了现在的隐剑公。
这么说,谢惜桥竟然就是驭风阁真正的阁主了!
“我不明白,”燕长歌重新闭上了眼睛,“有这样的一支势力,你明明都可以直接潜入皇宫,杀了皇帝。”
为什么还要暗中筹谋,图谋造反?
那不是很麻烦的事吗?
谢惜桥眼中一厉,“因为我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那狗皇帝的一条命。我要的是……”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燕长歌感觉到他扣在自己头发里的手指都收紧了一下,“天下。”
“为什么?”
燕长歌将脸枕在他膝上,“信我,当皇帝,其实是一件很无趣,且很辛苦的事。”
谢惜桥突然低头笑了一下,“你这样说,甚至会让我觉得,你是做过皇帝的。”
燕长歌噗嗤一笑,“也许,就是呢?”
谢惜桥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丝,“你的话,我当然信。但是,并不是当皇帝无趣,辛苦,而是当一个好皇帝,才会无趣,辛苦。”
燕长歌没有睁眼,却闭着眼睛眉头一挑,“那你是要做一个坏皇帝?”
“不,恰恰相反。”
谢惜桥声音一凝,竟然是少有的郑重,“我要做皇帝,而且是做个好皇帝。长歌,你知道吗?我最初是恨,后来,是悲哀。为这整个天下悲哀。昏君昏庸,奸臣当道,我谢家的灾难,绝对不是唯一的。有这样的朝廷,这个天下,像谢家一样的人,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不能从根源上把这个朝廷换了,还会有无数个谢家。就连治下百姓,也会为朝廷所累,不知要伤及多少民生根本。”
燕长歌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一次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他,“真没想到,我以为你是活在仇恨里,实际上,你还是个菩萨心?”
这个世界的美强惨,还真是让他意外呢。
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了。
难道这真不是把自己想要谋朝篡位的野心勃勃,说得冠冕堂皇吗?
谢惜桥垂眼看他,“你不信?”
燕长歌干笑一声,“不是,我只是觉得……”
“不信也是正常的,”谢惜桥自嘲一笑,“毕竟,没人会觉得这谋逆的事,会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这说出来就像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可这些年,他却是在岭南之地,亲眼看到,许多无辜的人,被发配到那里,生不如死。
最可怕的不是他谢家惨,而是他谢家的遭遇,并不是偶然。
像他一样无辜的人,不知凡几。
现在,他的驭风阁里,除了杀手,更多的便是跟他一样经历过朝廷贬害的人。
除了这些人,他更接触过岭南一带的普通治下百姓。
谁敢想,原本就是偏僻之地,难以生存的百姓,每年还要被迫向朝廷交着扫光地皮都拿不出来的官粮?
交不出?
那面对的就是那群吃着朝廷俸禄,替朝廷干着爪牙勾当,只会欺压百姓的官吏的殴打,甚至随意打杀。
“那年我七岁,”谢惜桥自嘲之后,却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静静地闲谈,“差点儿被发配之地的酷吏打死。我昏死过去,他们把我扔在路边,是一个樵夫救了我。后来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又把我抓了回去,我当时无以为报,只想来日再找樵夫报恩。可是,呵。”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