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官服的一众官员们此时也都在官兵护送下来到位于酒肆旁新搭建的硕大高台之上相继落座,翘首以盼学子们即将完成的画作于街旁张贴展示。
另外在高台左侧的街道两旁新架起了两座更高的竹台,遥遥相对,便是斗琴现场;而高台右侧一片空地则摆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是石雕的考试现场。
杨砚青此时站在台下,台上依旧没他的地方坐,虽然他还特意码了不少椅子,但曹祭酒却格外强调让他在下头忙活,盯紧内外考场不得有误。
杨砚青眯着眼遥遥望着台上坐着的各路官员,身穿甲胄的节度使王和儒雅俊逸的梅刺史依旧端坐中央,周围几排则坐着沙洲、瓜州各郡郡守和各大书院画院一众执事,几乎端午宴那帮人是原封不动全来了。
杨砚青微微攥拳心里打鼓,因他开始拿不准六皇子今日到底能否现身......
看完台上那帮人后,杨砚青又转回头继续撇着嘴看向不远处一间茶铺里,此刻正跟头戴面具的墨踪聊了整整一早上,直到现在还不知去考场准备的柳六......
不过专攻石雕的几乎全是画僧,普通学子没几个修雕工,原因仍然在于画院的石雕大师只把真本事传僧人不传外,而历年来普通学子参与石雕考试也基本是充数的,所以柳六没进考场也没人发现,更没人在乎。
“小宝,去把柳六给我拎考场去!刚才忙得没顾上他俩,这都啥时候了还聊,哪儿那么多话聊!”杨砚青见远处的柳六正不停点头,似在听墨踪讲话,“......夫人跟我倒一天天没两句话......”
“......少爷,您这又吃哪门子干醋啊。”宋小宝皱巴着脸,“这些日子您和夫人忙得不可开交,连饭都聚不到一起用,回府直接就睡了,也没多少说话机会啊......”
“别嗦。”杨砚青挑起眉,“快去把他俩拆开!特娘的快粘一块儿了......”
“......”宋小宝立马挤进人群,“是,少爷。”
台上梅刺史一声令下画院大考正式开始,楼内楼外三方考场已同时进行。
杨砚青此时倒庆幸自己没在台上坐着,因他哪儿坐得住啊,此时心里雷鼓喧天比考生都紧张,竟不自主又摸兜掏上速效救心了......
杨砚青疾步先去了酒楼,一层和二层偌大空间坐着正在考试的画僧们,杨砚青压根儿没停直奔三楼,当他看到被迫挤在同一层里,连胳膊都难伸展的普通学子们,杨砚青红了眼圈心里发酸......
孩子们,过了今日,我杨砚青再也不让你们受苦!
杨砚青一转头又惊讶看到监考的竟是蓝茵茵,杨砚青原本以为蓝茵茵会因那晚目睹了自己和墨踪在理事房偷欢场面而拒绝担任考官,但她最终还是来了。
杨砚青冲蓝茵茵重重点了下头,有她监考杨砚青自然也就放心了,至少不怕孩子们被无端刁难。
稳下心神后杨砚青远远眺望了下近期一直听墨踪授课的学子们,还特意走去了那十多个曾在曹府重点培养的“高材生”身旁看了眼。
在看到他们发挥正常,且从寥寥几笔就已看出高水准画作端倪后,杨砚青更是心潮翻涌,怒力压下涌上喉头的热浪,默默转身又奔赴下一个考场。
街道两旁架起的两座遥遥相对的竹台上,自打考试开始后便有小琴师陆续登台斗琴,杨砚青其实耳中也一直留意着楼外的琴声。
不出所料,早在杨砚青于整个敦煌郡买不到一把像样琵琶,另外在怡香院弹琵琶后轰动一时还传到节度使王耳中,便知画院内礼乐课程,尤其是专教琵琶的学录估计也技艺并未多高超,所以杨砚青对于凤儿有十足信心,甚至隐隐期待凤儿登台亮相惊艳众人那一刻。
但是当杨砚青还没走出酒肆大门,却见赵司业竟气喘吁吁亲自跑进来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大事不妙!不能让凤儿登台!”
杨砚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妙不妙。”杨砚青下意识抬高音调,心里有些不舒服,“先让凤儿弹完再说。”
“她,她......”赵司业一口气差点儿没捣上来,“她是奸细!你那个好徒弟凤儿,她是曹祭酒的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跟凤儿圆房
当从赵司业口中得知凤儿的确多次来过画院去找过曹祭酒,且还单独跟永虚大师几次会面,杨砚青似被一道晴天霹雳将身子豁成两截。
杨砚青脑中走马灯般闪现着自己和凤儿连续数日的艰苦奋战,把一首曲子反反复复抠了数遍,而凤儿更是弹了无数遍,且甲片还磨断数个,而每次甲片断了凤儿也不停止演奏,坚持用自己指甲弹完整首曲子,还说万一考试当天也发生类似情况自己也能妥善应对......
杨砚青又想起凤儿每次受到丁点夸奖就会兴奋到吃不下饭,想起凤儿不停追着自己问东问西总想学得更多,又想起凤儿第一次进府时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那双看着琵琶似看到整个世界的眼睛,从未改变过......
“让她上台吧。”杨砚青脱口而出声音飘忽。
“什么!曹砚青你是不是聋了?”赵司业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强调一遍,“她是曹祭酒安插进你府上的奸细!且凤儿身份一旦暴露,我们全完了!”
杨砚青也重复一遍,声音却更坚定了,“让她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