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尽数淋在他的头上。

从此以后,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将不会向外展示出来的戾气倾注在他的身上。

最初的答案是错误的。

宋时意专注地看着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面浸满了笑意:“难道不是吗?我们在很早以前就见过的吧。”

就是在这栋楼房的门口,白绪恍然地陷入回忆,他从来不是喜欢回头去看过去的人,他觉得那样很蠢,为什么要为了已经回不去的东西,而消耗现在正在拥有的每一秒。

对于他来说,时间确实意味着金钱,因为他那个死爹总是很冰冷地和他计算,投用在父子游戏里面的每一秒都有可能错过一笔价格不菲的交易。

但他确实匪夷所思地想起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

那是他母亲葬礼过后的第三天,他还没有脱下守丧时候穿的黑色丧服,这让他成熟得不太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医生说这是心病,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废物诊断不出来具体毛病而找的托词。

虽然母亲从他记事以来,确实一直都郁郁寡欢,动不动就流泪,歇斯底里地往地上摔东西,然后哭着骂他是冷血动物,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他看着镜子里面自己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做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骂他有什么用,不全部都是白陆平的问题吗?

一个软弱,一个冷酷,一个极度利己,一个只会自我束缚。

他怀抱着手里的白色雏菊一步步往前走着。

不回白宅,一回去就会想到那个女人,心情就会很差。

他随便找了处名下的房产作为歇脚处。白陆平生前也给母亲置办了好几处房产,每个月的零花钱也都没有紧缺,这部分财产随着母亲的死亡,被白陆平非常大方地移交给了他。

毕竟和公司股份比起来,这些只能算是洒洒水而已。

明明能够过上比普通人好很多的日子,偏偏就想不开,好蠢。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在走到楼下时,他遇到了一个男孩。

蹲坐在台阶上,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应该是感受到了有人过来,男孩匆忙站起来,黑色碎发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很漂亮,像是橱窗里面精致易碎的陶瓷娃娃。

用高昂的价格买下来,被店员轻手轻脚地装进包着绸缎的礼盒里面,送到他的面前,然后被他眼睛也不眨地摔到地上弄坏。

他最讨厌好看又脆弱的东西,这总是会让他想起那个女人。

男孩的目光从那束花,移到他黑色的衣服上,最后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局促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对不起,请节哀。”

“死的人,是我的母亲。”他玩味地说道,然后从花束中折了一朵递给对方,还带着露珠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一堆不相干的人过来哭丧,收太多了,送你一朵。”

吊丧用的花,他存了故意膈应人的恶意。

啪嗒

温热的水滴在他伸出去的手背上,他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男孩的眼泪从眼眶中聚集,然后顺着脸庞一滴滴滑落下来。

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五官长得又纯,男孩落泪时,带着点让人心颤的懵懂。

“是不是很难过。”沙哑又哽咽的声音响起来,“没有了妈妈,一定很难过吧。”

被眼泪滴到的手背突然就灼烫了起来。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眼泪,原本以为自己很讨厌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