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冬天完全笼罩在白色之中,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俄罗斯人包括他们的政府都没有多少心思去迎接1918年的到来。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维特总理去世的哀思之中,似乎新年的钟声成为致哀的丧钟一般。
新政府的首脑是前外交大臣克柳申科,他也是维特政策最坚定的拥护者和执行者,他的新政府在得到彼得堡的认可之前,也得到了俄罗斯军队领导人阿列克谢夫和博罗西洛夫的鼎力支持。当然,现在影响俄罗斯政治局势还有一支力量,因此在担任总理后,克柳申科就带着新的外交大臣科罗廖夫以及军方两大首脑,拜访了在维亚兹马的中国远征军东集团军群司令官赵尔陆上将和他的参谋长王坤中将。
此时,中国皇妃早已经完成了在俄国建立野战医院体系的使命,带着俄国人坚强了的战斗决心回到了北京。因此,俄政要员们的访问自然就少了一个环节,在见到了中国将军后,主题就从对维特先生的怀念变成了实质性的军政会谈。
窗外,是中国精锐的第一师哨兵在雪地上来回走动着巡逻,屋内,壁炉里燃着红彤彤的柴火和木炭。在这个司令部的会客室里,也因此没有冰天雪地的寒冷,从温度到气氛都是暖烘烘的。
“寒冷的天气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赵尔陆上将刚转过话锋就停了下来,看了看客人们的神色后,才继续道:“这也因此让我们可以把注意力放到南边去。土耳其的问题应该尽快解决了,黑海海峡向俄国开放的时机已经成熟。只是我们需要考虑一下以何种姿态进入奥斯曼帝国。是不得人心的征服者还是享受鲜花和欢呼声的解放者?”
“解放者?”克柳申科一时没有理解这个词汇的含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中国的将军。
“对,解放者!对土耳其、对保加利亚、对奥匈、对德国。我们的姿态应该是人民的解放者,而不是这些民族的征服者。因此,选定什么时候出击,要看我们的对手这个国家的人民对他的政府是否还能忍耐。
德国,已经发生了配给危机;已经在征召16岁和45岁的男子入伍,但是佛兰德的胜利和鲁登道夫、兴登堡的个人魅力依然存在,德国人对他们的皇帝和政府还抱着一丝希望。此时我们出兵击败德国并占领她,那么,我们就是征服者,是德国人眼中不受欢迎的侵略者。在将来的占领期间,在未来的俄德关系协调上,德国人对俄国人的仇视会成为巨大的障碍。这样看来,决定性的一击不应该发生在1918年的春季,而是在秋季。同盟国的粮食危机必然导致政府危机。当人们饿着肚子工作却看不到战争希望的时候,当他们在自发地反抗政府的时候,才是我们以解放者的姿态对德军进行最后一击的时机。我的总理阁下,俄国困难,我知道,但是我们要看到德国更困难,我们要看到,在土耳其方向上做文章可以迅速缓解俄国的困难境地。“赵尔陆上将对逐渐反应过来,在脸上显示出兴奋红光的俄国政府总理仔细地解释着,并不时地抱以微笑,鼓励性质的微笑。
克柳申科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将军。阿列克谢夫上将还在深深地思考中,博罗西洛夫上将却是一副了然而钦佩的神情。
征服者和解放者,都是战胜者。可是两者的区别居然是如此的鲜明!这一概念,是俄政首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因为他们的脑子里充塞着如何维持自己的政府在战争中不垮台,如何取得协约国伙伴的帮助去战胜德国。能够胜利就是上帝的恩赐了,哪里还有工夫去想一想“以什么姿态去担任战胜者”呢?!不过,中国将军说得很清楚、很明白,解放者远远比征服者更受欢迎!这一点,对于处心积虑要谋求东普鲁士、西里西亚、加里西亚甚至德国东半部分的俄国来说就尤其关键了。
这是一个同样的选择题。俄国今后是处在德国人敌视的眼光中去统治这些地区还是在一片欢迎的礼赞声中遂行实质上的军事占领?这就是选择征服者和解放者的不同结果。要真正让那些通过战争得到的土地和人民愿意接受俄国,那就要考虑到进入的时机和姿态。
中国人,太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