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具体种什么他都想好了,芍药、茉莉、香雪兰……

感受到林稚的喜悦,四毛在他脚边快乐地打了个滚儿。

烈日炎炎,各路酒楼食店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影响,只除了林氏酒楼,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几日上了一道新菜爆炒田螺。

自从上次和那不卖给他们黑鱼的鱼贩闹掰,沈小七就换了个鱼摊儿买鱼,和新鱼贩越发相熟,两人年龄相仿,很快结为知心好友。

借着沈小七的光,那小鱼贩把每日网到好东西都先卖给林稚他们。

每次鱼贩一来,沈小七就念叨:“我的友朋又来送好东西了!”

每每此时阿青总会嗤一声,“你和人家交朋友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

“不许你亵渎我们的友谊!”

然后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送过来的渔获不多,左不过是些蛤蜊、贝壳之类的小河鲜,却也足够令人感到惊喜了。

这些小河鲜个头太小,凑不够给客人们的一盘菜,只好或是白灼或是爆炒,进了林稚他们几个人的肚子。

前几日那小鱼贩照例把网好的黑鱼、鲩鱼送过来,没想到还带过来一筐惊喜田螺。

深青色的螺蛳外壳还莹着水光,每一个都紧紧闭着螺盖,新鲜得很,关键是个头够大,真真是如同书本上所写的“大如梨橘,小如桃李”。

“这可是好东西。”林稚笑得合不拢嘴,“是自己养的还是野生的?”

“野生的,我自己可养不出来这稀罕物。”小鱼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既然是野生的,说明那一片湖泊水域这段时间一直会有螺蛳,林稚对那小鱼贩道:“麻烦你这些天网到螺蛳便送到这里来。”

“好嘞!”

古代饮食文化的流行大抵总要从头上开始。本朝有个皇帝,按辈分大约是今上的曾祖父,嗜螺成瘾,近乎快要达到魔怔的地步。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狂热的喜爱,大宋朝的人民百姓才能把简单的螺蛳做出各种各样的口味样式,什么撺香螺、酒烧香螺、香螺脍、姜醋生螺、香螺炸肚……数都数不完。

但林稚觉得,螺蛳最好的吃法莫过于简单粗暴的爆炒和白煮。

吐干净泥沙的螺蛳剪去螺尾,放爆香过葱姜、蒜末、花椒、香叶的油锅里大火翻炒,想吃香辣口味就加些辣菜茱萸,想吃酱香口味就加些甜面酱和黄豆酱。

秉持着“多种口味多种选择”的酒楼经营理念,林稚当然是香辣酱香两手抓,除此之外,还额外做了白煮版本。

香料依旧是老几样,桂皮、花椒、八角,还有小茴香和紫苏叶,和螺蛳一同搁进锅里,再放些薄盐小火焖着。

估计差不多的时候,拿签子试着拨出一只螺肉,能完整拨出来就熟了。

所谓好事多磨,刚煮出来的螺蛳还不进味儿,需得再腌一腌才更好吃,林稚吩咐沈小七:“把这个放到冰鉴里,明日拿出来味道更好。”

“我知道!”沈小七道,“就和端午的肉粽子是一个道理对不对?”

难为他这个忘事大王还记得端午的事,林稚调笑:“你都会举一反三了。”

粽子煮好放一放再蒸,糯米更香更粘软。同理需要等一等再吃的还有回油的月饼、刚烤完的蛋黄酥和鲜花饼,等等。

辣炒和酱爆田螺倒是不需要等待,可以直接开吃。

因剪了螺尾,螺蛳吃起来很方便,无需费事拿签子手拨,放进嘴里一吸,爽弹的螺肉便滑进了口腔。

田螺肉质丰腴细腻,吸饱了或香辣或酱香的料汁,那些微筋道的肉感令人着迷,虽然吃不到什么实实在在的肉,但也别有一番趣味,是真真正正的“让人停不下来”。

林稚对这螺蛳兴致一般,沈小七和阿青阿蓝他们倒是挺爱不释口,没过一会儿面前堆了满满当当的田螺壳子。

“好吃吗?”他托腮问道。

“当然!”沈小七的彩虹屁吹得欢,“阿郎的手艺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