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所有人以为,他应该撑不下去,走不到对岸了,却见君渊用跪地的姿势,慢慢地、慢慢地从烈火里爬了出来。
众人怔住了,泽青唇角微勾,显然十分愉悦,似乎很欣赏男人跪在地面,像狗一样爬的场景。
毕竟这可是净莲啊,三界里最矜傲的一根脊骨。
现在。
终于被他折断了。
层层叠叠的狂潮浪火,不停吞没着君渊。近了,越来越近,南一看着他跪地,一点点靠近。仿佛看到青雾山那一天,男人也是这样,满身伤痕的前来跪山,那长长的血痕一直蜿蜒了整座山道。
他溃烂着双手,跪在天斋前,求见他,说:我的南南……很怕黑,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所以不论怎样,都要找到他,陪在他身边吗。
终于。
斑驳视线里,南一看清了君渊的模样。
有那么一会儿,南一的喉间满是腥血,居然说不出话了。
他……他看见男人的旧伤再一次崩裂,全身大面积绯红烧伤,没有一处完好,难以形容其可怖,最严重的是手脚,因为固执的要靠近,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那双手。
那双为南一穿过衣服,喂过饭,抱过他,握着龙魇刀能让三界闻风丧胆的手,满是溃烂腐肉。
只有眼睛和从前一样、始终看着南一方向,灰沉眼眸不复往日薄情的闲散,然而却透出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没有痛呼。
没有犹豫。
没有说话。
他只是要找南一而已,这么理所应当,这么不改初衷,这么不畏生死。
“哥哥……我、我……”南一咬破了唇齿,终于发出声音:“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真的错了啊……”
“我、我不应该觉得你不爱我,我不是的,我不应该这么对你……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
“我求求你……哥哥,你别过来了,我害怕……”
会死的。
君渊真的会被烧死的。
“哥哥,我求求你。”南一跪在结界前,几乎用全部力气哭求道:“我、我……我该怎么办……”
我求求你。
你不要这样。
错了,南一怎么能认为君渊不爱他呢?明明,明明他就是君渊养大的啊!他们就像是活生生长在一起的血肉,撕开谁,都会露出鲜血淋漓的骨。
他、他怎么能不要他的哥哥呢?
直至南一已经哭不出声音。
视线里终于出现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隔着结界,触上了南一脸颊,好似在为他抚去眼泪。
“南南。”
莲火烧得男人太疼了,声音也好沉,虚弱到几近不闻。他跪在南一面前,笑了笑:“找到你了。”
那双毫无神采的薄情凤眸,倒映着冲天火光,看不见,却盛满了南一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