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
外殿传来吱呀一声响,百越踏着蒙亮天光走近,雨水沾湿了白净衣袍,靠近时带来更甚的寒意,“您昏睡了三日,现下感觉可好?”
南一侧目看他,并未说话。
“您在黄泉域受了重伤,虽借此突破金丹期,但由于灵海难以负荷强悍的灵力,导致暂时昏迷,不过既然已醒,身体便没有大问题了。”
百越只觉南一尚未醒透,便自顾自道:“尊上也受了伤,如今正在闭关,我奉离司法之命在此照顾您。”
难怪。
君渊闭关,无需百越照顾,所以两人没有腻在一起甜甜蜜蜜,反而跑来他面前碍眼。
南一关了窗,转身走向内殿。
“小主子。”百越忽而道:“我们之间的赌约,是我输了。”
“所以呢?”南一停步,微微侧目。
“恭喜小主子突破金丹期修为。”
百越微怔半刻,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些奚落、落井下石的话,毕竟当初,他笃定南一办不到,暗讽南一废物花瓶,就连赌约之事也是为了接近君渊才答应。
百越从未放在心上。
从未相信南一会赢。
结果……能够在如此短时间里突破金丹期修为,放眼整个三界也是屈指可数。
南一却什么都没说,单薄身影站在灯下,只有薄薄寸许,倦怠神态,如同一个长途跋涉归来旅人,迫不及待需要休息,凡事勿扰。
百越思虑片刻,主动道:“我与小主子的约定依然有效,三千份清心经,我会亲自为小主子誊写。”
南一说:“不必了。”
“……”
百越看向他,目光颇为不解,毕竟南一当初对此事十分执念,甚至不惜得罪君渊用南檀念珠做赌注,为何事到如今,反而不屑一顾了?
“小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百越蹙眉道:“难道怕我向尊上告状?这既然是我和您之间的赌约,自然愿赌服输,不会做这等小人行径。”
“你想太多了。”
南一忽而勾唇,神态透出一种慵懒的、疏离冷淡的轻松,“百越,我并没有那么在意你了。”
“……”
百越感觉南一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却如同蒙了层皑皑白雾,难以窥破,好似修为提升后气质也随之变得冷漠。
“以后,你最好少出现、或者别出现在我面前,便作为此次我赢得的赌注。”
当初南一刚刚重生,面对前尘往事,总觉得往日亏欠,就应该还他,难以介怀。他心中的爱消失了,那些痛苦与恨意却还在,蛰伏于阴暗深处,生根发芽,牢牢地困住自己。
但现在。
那些恨,爱,在疲倦之余,终于让他想通了一件事,并非释怀,而是何必呢?
他早已决定不再依附任何人活下去,就应该认认真真走自己的路,计划未来。
何必再做这些事呢?
何必在意这些人呢?
倘若他真的恨,便举刀去杀了君渊、杀了百越,或者继续披着面具虚伪讨好,伺机报仇。哪怕最后落不得好,也要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