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大概一刻钟之后,谢卓让手下押了一个人过来。那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双眼无神,看上去不管是身形还是相貌都与他们要找的人都一致。
“带走,”易纾难对安东说。
安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锁链,将他的双腕绑在一起。
离开前,易纾难向谢卓微微颔首:“打扰了。”
回去时,依旧是夏飞絮和易纾难并排行走在前面,易纾难一步一步缓慢而从容地走在黑市满是烂泥的地上,他不太在意自己的鞋面是否会被弄脏,他已经不打算要这双鞋了。
安东一手拿剑,一手拖着囚犯走在后面。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如恶狼般地盯着他们,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过去将他们撕碎。
夏飞絮听到人群中突然有人啐了一口,冷冷道:“连个下人都管不好,出了事儿竟然跑到黑市来撒野,呸!什么玩意儿!”
“还能是什么玩意儿,”另一人回道:“癞□□屁股插鸡毛掸子愣充大尾巴狼。”
“呵,别这么说,人家可是少爷。”
“少爷?少爷得多是。等着看吧,看他能风光到几时。”
夏飞絮向他靠近了一些,低声问他:“你不生气?”
他神色如常地淡淡吐出两个字:“蝼蚁。”
夏飞絮却轻笑了笑说:“看来你现在心情不错。”
“你要是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人里,起码有一个人的舌头已经没了。”
易纾难转头看向他,正对上夏飞絮透过面具和他对视的眼神,他收回目光,继续向前,没有反驳。
街边依旧有人在继续议论着他:“听说当年陆爷为了替他修复被毁坏的灵根,那血灵晶是一车一车地用在他身上,如今看来,这修为也没高深到哪儿去。”
“唉……可不是嘛,咱们辛辛苦苦挖出来,也不知道是给谁挖得。”
易纾难小声告诉夏飞絮说:“倒也没有一车,用了一箱。”
“能修复就是好事,”夏飞絮说。
他轻轻地摇了几下头,没再解释。
他不用解释,夏飞絮知道,他虽然能够重新修练,但以他现在的资质,别说回天城,就是在地城也非常普通。他很努力,可越努力就越感到无力,每到夜深人静时,仇恨与苦闷便像毒草一般在他心中蔓延,酒成了他唯一的伙伴。
“别气馁,”夏飞絮安慰道 :“你看看我,难道不比你更废柴?”
“我为何要跟你比?”
“我活得开心啊,易少爷,你开心吗?”
“我活着不是为了开心,”他说。
回到马车上,夏飞絮坐在他对面,收起面具,易纾难则两只手握在立起的拐杖上,一时无话。两人就这样干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要认输的意思。
半晌,夏飞絮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易纾难皱眉:“你笑什么?”
夏飞絮笑着说:“一开始你还会故意避开的我的目光,现在你不会了。”
易纾难立刻将头转向窗外,但车窗拉着帘子,他没有掀起来,什么都看不见。
静默了片刻,他又转过头来扫了眼夏飞絮问道:“看上去谢卓已经认出你了,你跟他很熟?”
“酒肉朋友,没有深交,”夏飞絮说。
易纾难唇角微扬,冷冷一笑说:“不愧是夏少爷,风月场上没少交朋友吧。”
夏飞絮微叹了口气,“朋友嘛,在多不在少,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帮得上忙?”顿了顿,又说:“但心仪之人只能有一个人,对吧易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