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太合适的话,恶人还需恶人磨。
对待木雅兰这种人,就得这般不假辞色。
“我自然是不怕的!你待如何?”
道维说的轻松,木雅兰都傻眼了,愣在原地一时无言。
道维再次心里感叹,这么多年,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木雅兰竟然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也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
朝堂的权力倾轧比后宅那一亩三分地儿凶险数十倍,有权有圣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依照他如今的地位,别说他没出手,即便他出手搞死一个闻展鸿,也有的是人为他的粗暴行径想方设法粉饰太平,只要他愿意,他公报私仇的行为就能被传唱为大义灭亲。
至于什么人言可畏,什么朝臣的态度,只要有利益牵扯,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这才是一手遮天的权臣该有的排面。
木雅兰在闻展鸿后宅里,与金蛾黛斗了这些年,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确实挺让道维失望。
道维目光缓缓落到不远处闻家车队里,准确锁定假装淡定,频频往这边偷瞧的闻展鸿,手里的马鞭轻轻朝对方一点。
或许是这个颇具侮辱性的动作激怒了对方,以至于躲在女人身后的闻展鸿突然露出几分攻击性,一身正气不卑不亢的出现在道维面前,朝他拱手行礼。
“周大人赤胆忠心,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实乃我景朝官员楷模,今日一见,令人景仰,可惜时机不凑巧,否则下官真想邀大人把酒畅饮一番!”
丝毫不提木雅兰之事,却伸手将木雅兰从地上扶起。
瞧着确实有点儿东西。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道维仿若没瞧见他一番举动,突然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本官与木氏行同路人无话可说,但没记错的话,你夫人金氏,可是本官实实在在的表姐。
闻大人是不打算叫你夫人认本官这门亲了吗?”
话音一落,不仅闻展鸿与木雅兰面色难看,便是不远处马车内也突然安静的可怕。
道维当初将木雅兰塞进闻展鸿后宅,算是将金家,尤其是金蛾黛得罪狠了,这些年金家其他人因为利益关系,还试图与道维修复关系,唯有金蛾黛,是一力主张与道维撕破脸的。
可见其恨道维之决心。
马车纹丝不动,空气陷入寂静,最先打破僵局的,是最沉不住气的木雅兰,她面色潮红,胸膛起伏,可见内心情绪翻涌激烈,疾言出口。
“你明知我与金蛾黛相见两相厌,却当着众人面这般说,宁可认我的仇人做表姐,却不认我这亲姐,是想折辱我吗?你做到了,高兴了吗?木!雅!归!”
最后三个字恨不得咬碎了吞下去。
道维觉得好笑,身处高位,偏头瞧闻展鸿,“你也觉得本官是刻意羞辱她?她值得吗?”
天子近臣,手握兵权,大义上还是天子养父,这样一个权倾朝野之人,亲自上阵,去羞辱一个四六不懂的内宅妇人,看不起谁呢?
闻展鸿被道维问的面色涨红一片,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对上道维清明的仿若看透一切的目光,咬牙呵斥木雅兰:“够了!”
又指着不远处的马车,眼带威胁,“去马车内休息,将夫人唤来见过大人!”
心里不停琢磨,今日真是大错特错,不该一时糊涂信了木雅兰的鬼话,认为周大人会看在她的面上,对他网开一面。
他只需要这网开一面,仅仅需要周大人不刻意针对他而已,他相信只要没人特意打压,以自己的能力,终究有重回京城的一日,眼下小小困难,难得住他一时,难不住他一辈子,他有这个自信。
谁知一时鬼迷心窍,放任木氏施为,回过神来,已然犯了如此大错。
木雅兰被闻展鸿当面训斥,且让金蛾黛压了一头,放在往常定要不依不饶找回场子,但今日奇异的没有多说,只幽怨的看了道维一眼,“你心里恼我,不愿见我,我都能理解,但母亲还住在金平城,你若有心,便去瞧瞧吧。”
说罢施施然朝车队方向走了。
闻展鸿无心多想,只觉木雅兰没闹开,着实松了口气,却没瞧见,对方转身那刻,看他的眼神,带着数不尽的嘲讽。
道维在马上将一切看的分明,便明白今日木雅兰这番虎头蛇尾的举动,多半不是出自她真心,皆是表演给闻展鸿看,好在闻展鸿身上图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