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回过神来,面色一沉,开口道:“从前在京城时,你父亲与我乃是故交,我离开京城之时你不过八岁,而你的父亲也在两年后病逝,我没有记错罢?”

饶是这话本意是证明自己,但也听得苏慕心神一凛,朝着柳潇然的方向望了过去,见后者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专挑别人的伤心事说,这位李大人若不是故意的,那边着实是有些低情商了。

高焕同样皱起了眉,对于李河这种哪壶不提开哪壶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悦,正想开口时,那李河突然又转向了他,开口道:“高临简,你初入军中之时曾因鲁莽行事被罚闭门思过,我可说得对?”

连这种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儿都被翻出来了,高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了,他本就不爱看李河那副文人的臭脾气,此刻更是身居高位不必怕他,当即转过了身吩咐把这人先带下去好好休息。

李河再多留一秒都会让他觉得自己要气得控制不住自己揍人的手。

屋内的人群随即呼啦啦地散开了一大圈,苏慕本是打算再张望一会,但高焕却一眼认出了正在观察旁人的苏慕,立刻喊了一声:“苏小侯爷,看什么呢。”

“高将军。”苏慕刚抬起手打算作揖,高焕就摆了摆手。

“得了,跟我就不用这一套了,你有爵位在身,要是行礼我还得还上一次,麻烦得很,就都免了吧,你我都轻松些。”

苏慕一愣,纠结再三后,还是放下了手,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

他如今完全靠直觉行礼,由于对于这个朝代谁该给谁行礼实在没什么把握,因此见到比自己年长的他都不厌其烦地把这表面功夫先做到家了以防后患。

现在高焕能够如此通情达理地打开了说,也让他觉得省心了不少,毕竟自己也确实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将军的品阶究竟如何。

“李咳咳,李刺史指了那间密室的所在,你可要和我们一同去看看?”

苏慕下意识地就想答应,但眼角的余光一落到柳潇然的身上,他便又开始犹豫起来,斟酌了许久之后才垂着眼回答道:“晚辈能力有限,或许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没等苏慕话音落下,小石头便从角落蹦了出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看!说不定我师父也在里面呢!”

高焕更是为苏慕的话一怔,琢磨着前一天自家侄子才跟自己夸了半天苏慕是个心细且思维敏捷的人,从昨夜他能够从一些小细节里看出异样来也可见一斑,怎么着如今是在和自己谦虚?

他扫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柳潇然,就发现对方也似乎在出神,顿时觉得奇怪了起来,要说这两人的关系,那都舍得豁出命去救了,必然是一等一的好,现在一个推脱一个也不挽留,前一晚和自己讲的那些话难不成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高焕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终还是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索性利用长辈的身份替他们做了决定:“今日我还要再继续查查这里之前的卷宗,去盘问一番李河,那密室应当是没什么心思去管了,言轩你既然说辰初那臭小子也是在这里失踪的,说不定和这个有关,你们俩叫上几个人一同去查查吧。诶,你现在可以吗?要是身体不适我就找其他人进去看看。”

柳潇然摇了摇头,正想开口时,高焕先发制人地走了出去:“那成,你自己悠着点,我就先走了啊。”

他一走,氛围便瞬间冷了下来,即便是小石头,也察觉出了这两人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了,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没说话。

苏慕自觉那些都是自己的心结,不应当迁怒柳潇然,但如今也和对方有些相顾无言,只能有些尴尬地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过了许久,柳潇然才开口道:“我会带人去看,你……不必勉强自己。”

苏慕恍神了一瞬,柳潇然便已经走出了门,看着柳潇然的背影,他的心头涌上了一阵无力感,他真的要和并行一路的人渐行渐远吗?就此收手,折返京城?

正如柳潇然所说,答应叶蓉的话自己已经做到了,应当可以安心离开了,这后面的推手与他而言不过只是额外的风险罢了。

他算不明白。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石头突然可怜兮兮地拉着苏慕的衣角道:“我们就去看看嘛,又不会掉一块肉,而且而且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密室里有什么线索吗,万一那个大坏人死之前还留下了什么东西在那里呢?”

苏慕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密室并不小,入口在书房之内,但真正打开之后,便能发现这府衙的底下,竟然是一整个错综复杂的迷宫,弯弯绕绕的全然看不清尽头。

高焕派了不少人跟着,苏慕便让墨书留在了外边。

他这几日隐隐感觉墨书似乎格外有些躲藏得厉害,但问了却又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待这里的事情都了结了再去问问了。

柳潇然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接火折子,身旁便突然响起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嗓音。

苏慕在一旁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火光映照之下,他的眸光微闪:“你肩伤未愈,我来拿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