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二爷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在想这回又是哪里有了纰漏?”苏慕伸手抚了下断木的边缘,那木门闩少说也有七八厘米的厚度,就算这人能够力大无穷撞了两下就给撞断了

“这边缘为何如此齐整?”

“正常的木头若是被撞裂的,绝不会是这般平整的边缘,这应该不用我多形容了吧?”苏慕摇摇头,“你既然都想到了要伪造一根断裂的门闩,为何不更进一步,真撞断了一根再摆上去,而不是用刀刃给切开了插上去。”

“你既然是第一个在门前又说门打不开的人,那些门闩你必然是知情的,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你的小侄儿做的,你不过是在替他隐瞒,替他伪造一个自缢的现场,但是你那用来断开门闩的刀刃上有些水波纹的凸起,这一切都在你一点点切开木头时留在了断面上。”

苏慕将门闩的断面朝向了洪思齐:“不如,我们现在来看看你随身带的匕首上,是不是有着水波纹?”

人头又再度攒动起来,似乎都想更近地看清呈给吴清的匕首上是否有水波纹,而随着醒木的声响再度响起,众人都知道了答案。

“正有水波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是,我是进入了房内将那里布置成了自缢的模样,但我进入时洪承羽便已经死了!”洪思齐嘶吼着,似乎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了恐惧,“你们查出了念安就该知道是他杀的!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

苏慕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洪思齐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尾已经被浪水冲上沙滩的鱼,正在绝望的边缘苦苦挣扎。

“洪老爷被你挂到房梁上时还未死。”苏慕轻轻地说道,“他是被你杀的。”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洪思齐猛得直起身来,差点撞上站在一旁的苏慕,却又被两旁拥上来的衙役给按在了地上。

“在人死之前和死之后造成的缢痕是有区别的,人死之前身体里的血还在流动,因此造成的缢沟会呈现很明显的”

苏慕顿了顿,默默地把“皮下出血点”这几个字收了回去,“紫红色痕迹。”

“而且仵作根据尸身状况所推测出,洪老爷死的时候乃是午夜的丑时到寅时,而洪念安在戌时便离开了书房。”

“所以杀了洪老爷的人,其实是你。”

苏慕说完这最后一句,洪思齐突然就像泄了气似的瘫倒了下去。

他如何不知那时的洪承羽还活着,脉搏鼻息具在,可他以为只要将所有事都推给洪念安便可,甚至连这个小侄儿都深信不疑,是自己杀了父亲,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如今看来却是处处破绽。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吗?”苏慕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又或是你还不信我刚刚说的,也可以将你大哥的尸体再抬上来我指给你看?”

一阵沉默过后,洪思齐缓缓地开口了。

“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先,我没有错。”

“黎之山和我大哥勾结,挖空家中本该是我的家产还心有不足,甚至打算置我于死地,我如何能坐以待毙!”

果然如此,苏慕叹了口气,但心中还是疑惑,此事与梁萱萱可谓是毫无关系,她又是为什么被杀,但没等他开口,柳潇然已经先一步问道。

“既是如此,梁萱萱与你有何仇怨?”

“她……她已经不干净了!”

此话一出,周围再度掀起了一阵议论的浪潮,吴清连着拍了好几下惊堂木都没能遏制住这阵八卦的声音,只能扯着嗓子喊道。

“肃静!肃静!”

“我大哥他就不是个东西。”洪思齐苦笑了一下,露出几分悲伤的神色来,“我常年不在家,萱萱一人孤苦无依,就被那个混账东西给糟蹋了,若是……若是她不与我说,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事。”

这话听得苏慕更疑惑了,梁萱萱和洪承羽既然不是通奸,听洪思齐的语气似乎也并没有怨恨,为何最后杀了她呢?

“那日她与我说,那洪承羽趁我不在常……常来她屋里,先是动手动脚,到最后”洪思齐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是一届妇人,又不敢告与他人知道,只能默默忍了。到后来她有了孩子,这畜生虽然不再做些过分的事,但还是日日来她这里揩油,有一日喝得酩酊大醉,萱萱便从他的嘴里得知了黎之山想要除掉我的计划。”

“所以是梁夫人告诉你他们的计划的?”苏慕恍然大悟,怪不得黎之山死活想不通是谁透露的消息,这洪承羽喝足了酒说的话怕是自己都忘了,但如此就更让人无法理解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梁夫人一心为你,你又为何杀了她?”

“那洪承羽糟蹋了她,我如何知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洪思齐眼眶通红,甚至隐隐有了泪光,“让我替那畜生养一辈子的野种,他也配?”

苏慕觉得脑子有一瞬间跟不上:“你为了这个?杀了梁夫人?”

“我劝她不要这个孩子,可她不听,甚至还与我争辩起来。我便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日久生情,当真与那畜生有了感情,如此几次三番后,我便想着既然没有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