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之带着易老先生去了永元书铺。
这易老先生多年前,原本是个书院里的夫子,因为十分热爱评书,加上被他教过的学生诋毁,声名不再,便带着一双妻儿离开了故乡,颠簸流转,最后落脚在宣河府,以评书为生。
他儿子却也出息,考上了举人,在如今的府学里做夫子,他孙子更是已经考上秀才,也在那所府学里念书。
说到底,他出来评书是因为热爱,家里已经不差他赚的这些钱了。
弄清了易老先生的底细,宁掌柜也知道他的来历,陆黎之便跟宁掌柜写明了来意。
宁掌柜看着那端方的字体,震惊片刻,“评书?还能这样?等等……这实在是妙啊!”
既然有话本,为什么不能把话本里的故事以评书的方式散播出去呢?
虽然可能会影响他卖书的生意,但易老先生获得的赏钱,包括那家酒楼因此而带来的客流,所分给易老先生的钱,都绝对不可小觑,到时候也绝对有他们几成!
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的书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销量,因为很多人实在太过喜欢这些故事,即便看过了,也还想买回去收藏起来。
只是易老先生却彻底傻眼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清远君的话本让我来评书?”
“可清远君怎么会同意,他人……”
反应过来,易老先生还有些生气,“你是背着清远君想要赚更多的银钱吧!做人怎能如此,清远君选择你这个不咋样的书铺,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利润,如今还多盘了两个铺子,你竟然背着他恨不得将他榨干!”
易老先生越说越恼火,没有骤然被眼前的利益迷失,反而替清远君打抱不平起来。
陆黎之在旁边表情温和,终于信任了这个人,主要他也是觉得,既然姜白野将自己带到了这人面前,这人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
宁掌柜却也傻了,“什么背着清远君,他人不就在跟前吗?”
“胡说什么,他应该是回了学堂!”
于是一时间,两人双双风中凌乱,直到陆黎之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拿出《问风流》第三部 的手稿。
易老先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宁掌柜顿时欣喜地想要跑去一边看话本,他现在最幸福的不是生意越做越大,银子赚得满盆钵,而是每次都能第一个看到清远君的话本。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怕是得嫉妒得掀了他家屋顶,嘿嘿!
陆黎之却在他极度兴奋之时,拦住了他的去路,神色冷凝,在纸上哗哗写道
你跟那些人透露了清远君的消息?
宁掌柜吓了一跳,想半天才胀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可能不小心,有次醉酒的时候,吐露了您的姓氏。”
“但一个陆字,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您身上去?”
是,没想到他身上,却阴差阳错当成了陆清宏。
易老先生终于缓过神来,怒不可遏,“也就是说,不是陆童生冒充清远君,而是那个陆清宏冒充了清远君?”
“他刚才还那样理直气壮地说要严惩您?”
易老先生不是陆黎之,都要气个半死,没想到陆黎之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涵养!
他当即气冲冲地表示:“我要跟大家说明真相!这个伪君子,到底是谁恬不知耻?那帮蠢货,竟还帮着挤兑你,蠢,实在是蠢!枉读了一番圣贤书!”
宁掌柜好半天才从他口中得知全部真相,懵了片刻,也是气笑了,“无耻,无耻尤极!”
随即,又有着深深的忧虑,“这个明礼学堂,陆清宏,还有他背后的陆家可不简单……”
说到这里,他还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浮现了无数阴谋。
陆黎之拦住了往外冲的易老先生,让两人继续保密。
至于被鸠占鹊巢,正如那些明礼学堂的学子所说,真相永远不会被埋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