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野也没有跟他来回推辞,如果陆黎之真是那等子白吃白喝的人,他还真不一定能掏心挖肺地一直对他好到现在。

人心都是肉长的,任何付出如果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应,那将会变得痛苦而无意义。

也正因为如此,陆黎之的每一次反馈,哪怕只有一点点、一小步,都能让他欣喜雀跃,并忍不住付出更多,以得到他更加无所保留的回报……

两人沿途扫荡着整个鱼市,从街头买到街尾,鱼、虾、蟹、贝、藻,全都不放过。

姜白野在后面跟着,手里提着越来越多的东西,看着陆黎之愈发主动地在前面为他奔走、为他采买,姜白野还发现他的一些小心思,比如他爱吃的就会多买一点。

看到海胆就直接走不动路了,白衣楚楚,风姿动人,就那样站在充斥着污水和鱼鳞腥气的混乱街巷里,就像谪仙坠入人间,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回头看向他时,一双清透明亮的淡眸里浸着极为生动的喜悦色彩。

姜白野脚步一顿,心软得一塌糊涂,笑着大手一挥,将摊主的所有海胆全都包了。

为此,姜白野还特地要自己付钱买海胆,这样才对得起他刚才看向自己的那个渴求小眼神。

只不过这里的海胆不叫海胆,而叫海刺猬,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吃法,更瞧不上它怪异的长相,因而摊主还挺犯愁的,极力向别人推销这东西有多鲜甜,时不时撬开一个,当场试吃。

路过的人无不看得龇牙咧嘴,直到姜白野两人全部买下,被他们尊称为“冤大头”,而在繁忙的鱼市里引起了一波小震动。

这一天,整个鱼市的摊主都知道他们这儿来了个豪掷银钱的金主,买走了他们许多东西,帮忙处理好还能有钱拿,最后加在一起,买的食物多到需要再雇两辆车拉回去!

而在把食材交给他们处理的间隙,姜白野又去买了两口大铁锅,准备再垒两个临时灶台,又请了几个酒楼里的厨子去清水村帮忙。

否则他初步估算了下,半个清水村,加上别村的人得有百来号人,这里面还有姜白野觉得需要郑重对待的贵客,比如孙大夫、孟大夫他们。

但他也不能就准备百来个人的饭菜,得多做一些以防万一。

忙是忙了点,不过这一次既说要办酒,肯定要准备得隆重些,也算是他们从清水村开始打响的第一炮。

“差点忘了买最重要的鞭炮了。”姜白野突然想起这桩重要的事来,立马拉住一根糖葫芦就能满足的陆黎之,又去了一家爆竹作坊,直接买了半车的鞭炮。

家里的瓜果蔬菜倒是够了,除去屋后面自家种的,这两天不少村民也往他家送了很多过来,肉和酒已经交给他爹娘去买,姜白野仔细想了想,大概已经采买齐全,就去回春堂接大黄。

孟大夫一见着他,就遗憾地摇了摇头,“你安慰安慰你家大黄吧。”

姜白野,“……”果然不出所料,大黄没叫人家小母狗给看上,正自闭着呢。

瞧见姜白野两人过来,也只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全身心都落在了那高傲的小母狗身上,一颗狗心碎得彻底。

陆黎之目露同情,扯了扯想要直接把大黄带走的姜白野。

姜白野看懂他的意思,问向孟大夫,“要不把大黄放你这里两天,让它们培养培养感情?”

孟大夫答应了,但前脚姜白野两人刚走,大黄后脚就追了出来,一下子跳到马车上,贼傲气地朝后面“汪汪”了两声,好似在说“老子不奉陪了”!

孟大夫抽了抽嘴角,他是不是看懂了一只狗的情绪?

而大黄这一走,小母狗骨头也啃不香了,仿佛不敢相信大黄真的会走一样,偶尔还有些失魂落魄。

路上,姜白野就道:“没想到大黄还知道欲擒故纵呢,下次再带它过来,准能怀上崽。”

听着他隔着大半个车窗传来的雄浑得意笑声,陆黎之满脑子都是他那挥之不去的“配种”、“怀崽”,不知想到什么场景,忽而感到身体里有种说不出的燥热……

直至日暮西山,两人才赶回村里,何氏姜大柱早已在家里忙活了开来,不少何氏的小姐妹们和村子里的汉子都过来帮忙,女人们帮着择菜、刷洗明日要用到的锅碗瓢盆。

汉子们将家里能用得上的桌子凳子全都搬过来,从姜白野家摆到前面的罗二叔家,甚至连隔壁陆黎之家门前那块空地全都用上了,场面甚是壮观。

“长岁啊,爹估计着有两百来人,一口锅根本不够用啊!”姜大柱忙中生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姜白野虽然从未应付过这样的大场面,在现代各种聚餐,如果人多都是直接订酒店饭馆,但也不用太担心。

很多东西,他都准备做个大杂烩,要不他也不会买那么多海鲜,就是为了直接做个蒜香海鲜锅,一锅炖,不仅方便,也算是一道重头菜。

海鲜和鱼虾最难的是前面的处理,他也叫人都给解决了,但为了保证食物不变质,今晚就得把所有肉食全都给处理好,该炖的炖,该蒸的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