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瓶,谢沉鹿微怔,拿到手里贴在心口,觉得暖意一点一点蔓延了上来,半晌才答:“多谢殿下。”
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几分,殿下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不远不近,转机出现在月圆的那一日。
谢沉鹿的药突然失控,不知是错了药性还是什么他整个人都狂乱起来,灵力外放,周遭殿宇建筑都毁的干干净净,小团子早早被抱出了碧霄殿,毕方要护着楚倦离开的时候却没找到人。
他正心慌的时候有仙娥哭着过来喊他:“大人,太子殿下往内君那里去了。”
楚倦如今只是一个凡人之躯,若是当真遇见谢沉鹿药性发作不认人出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毕方连忙把团子交给仙娥,自己火急火燎的赶过去,整个内殿都已毁坏的干干净净,就连院子那颗新移栽的千年古树都未曾幸免被轰成碎片。
越走毕方越心惊胆战,转过最后一道走廊,残垣断壁当中赫然是两个身影。
那是精疲力尽的谢沉鹿和牢牢把人按在怀里的楚倦。
月色如练,一向温润如玉的仙君不像仙人反像个妖魔,衣裳破破烂烂,半身兽化,他自己锁上的锁链被挣脱大半,而楚倦抱着他把下颌轻轻抵在他的发上,那不知为何失控的人就诡异的安静下来。
只是抱着他,轻轻抱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忍的全身颤抖,把嘴唇咬的鲜血淋漓,唯独不肯伤他半分。
身后是疏落的月光和倒塌的殿宇,有一种残缺落拓而又凄冷美丽。
毕方想,太子殿下纵然恨内君入骨,却未必没有爱的,不然不至于不顾危险跑来此地。
那天晚上谢沉鹿第一次进了楚倦内殿,因为他不肯放开楚倦,于是楚倦抱着他到了榻上。
夜半谢沉鹿疼的不甚清醒,恍恍惚惚的呓语:“殿下,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不是梦,”有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他额心,声音低哑,“孤在这里。”
是我,在你身边。
谢沉鹿方才敢沉沉睡去,那一次不知原因的发狂让谢沉鹿顺理成章的赖在楚倦身边,楚倦看似厌恶至极,事实上却会注意谢沉鹿一晚上的药到底喝过没有,转机由此出现,毕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谢沉鹿自导自演博太子殿下心软。
内君自导自演若是当真查出来叫太子殿下知道就完了,于是他非常贴心的中断了这件事的追根溯源。
楚倦在慢慢的接受他,原谅他,他不能把态度放的那样强硬,那只会把殿下越推越远,他开始逐渐的给楚倦一些自由,在自己安心的情况下,陪着他出去走一走。
他们都在逐渐走向最好的方向。
仲春的夜晚团子想去南海拜访老师,小家伙期期艾艾的问楚倦能不能去,南海的老仙翁不知道外头这些破事,理所当然的给夫夫二人安排了一间房。
南海的酒清甜馥郁一开始入口只觉温柔,后劲却委实太足了些,谢沉鹿喝了些酒,小心翼翼的抱住楚倦亲吻他的断角,心中无限温柔:“殿下,快好了......”
他的丹药已经能够适应龙族的身体,修补好楚倦这个已经破损的罐子,使他能够重新留住灵力,重登仙庭。
“很快殿下就能好起来了......我会再找其他方法,修补好殿下的龙角......”
他所亏欠的,他都想一一弥补。
他的月亮高高在上问他:“你喜欢我是不是?”
谢沉鹿睁不开眼睛,只能遵从本心呢喃:“是......”
而后他的月亮似乎是笑了笑低下头来,亲吻了他的眼帘,楚倦叹息的说:“我也是。”
我也是什么呢?迟钝的脑子想不明白,温热的唇舌却已覆盖在他唇上,甜蜜如梦境。
这是最瑰丽的梦境,梦醒万物褪色,恩爱缱绻皆为梦魇。
楚倦不见了。
而他体内灵力紊乱,杀机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