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婧心知齐公所想,却微微一笑,道:“可是哥哥十五生辰马上要到了,那时候回不来可怎生是好?女儿就不一样了,只要称病,去别苑静养,就没关系了。至于女儿的功夫,恳请君父找一个卫士,让他在不知女儿身份下与女儿比斗,如果女儿赢了,就请君父准许女儿押粮。请君父饶舅父一命。”
齐公看着她娇美而执拗的脸庞,叹一口气,“寡人竟不知,你心里这样刚强。”
谢婧:“有想保护的人,就必须要刚强。多谢君父。”她拜下。
不过一刻钟,齐公就让人带她换了装束,还涂黑了皮肤,找来宫中好手与她比斗。
谢婧使剑,剑势轻灵,却快不可当,霍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不肖片刻,那卫士已是落败。
齐公不敢置信,“婧儿你的剑术……”
谢婧抿嘴一笑,“和三哥学的,三哥剑术好。”
太子剑术好,齐公当然知道;但他不知道婧儿和太子这样好。
他又多放了一层心。
迎着小女儿企盼的目光,他点了点头,目光却像透过她穿越时空看着遥远而冷漠的人,心道:君父,我与你,不相同。
“事不宜迟,那女儿先去准备,也请君父安排人手。”说完,谢婧匆匆就跑了。
半个时辰后,猗兰殿内。
“啪——”的一声脆响,整间室内瞬间落针可闻。
甩完一巴掌后,动手人似乎耗尽了气力,趴在床沿低咳起来。
刚刚还英姿飒爽的谢婧却跪在她床边,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可见是用了大力的。
但她却不露丝毫痛色与难堪,就那么平静的跪着。
趴在床沿的人抬起头来,哪怕病中,不减姝色,更添楚楚可人,正是宠冠齐宫的鲁姬。
在这猗兰殿,自然也只有鲁姬这个做母亲的,敢打谢婧。
此时她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做母亲的怜爱,而是一片冷然,“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去告你舅舅的秘。”
“即便我不告密,难道纸包的住火?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谢婧抬头,别有深意道。
她脸上没有平常的一点明媚,更没有在齐公面前的半分柔弱,有的,只有和鲁姬如出一辙的冷然。
鲁姬盯着她,浑身发起抖来,“你放肆!”
谢婧却就事论事,“女儿说的是事实。母亲难道以为三哥是泥捏的,任由你们弄这些砂米锈器过去?”
“监军都是我们的人,他又能奈何?君上一直当王方是心腹,他莫非不信王方而去信一个动了储君印鉴的逆子?”
这逻辑看似很对,谢婧却呵呵一笑,“母亲,您也是经历过战乱的人。鲁国国破后,听说您东逃西蹿后好几年……”
“住口!”心底最不堪的记忆被挖出来,鲁姬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谢婧砸去,那是一个铜制香炉。
铜炉撞到额头带出血迹,染料掉在衣角烧黑了一圈。
谢婧却只轻描淡写地掸了掸,继续道:“母亲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还是这样天真。没错,王方是我们的人。可他一个人,在一整座军营里,难道还会和三哥对着干?还是说,您觉得三哥没那么强势,或者王方有那么赤胆忠心?女儿看他,怕死得很。粮草的事,早晚会被发现的。”
鲁姬不是笨人,相反,她比阳溪君还要聪明许多,只是连日病中,拖慢了她的思维。
她低头强忍身上不适思考,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发生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她并不觉得高兴,目光反而越加愤怒冰凉,“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就等着现在?”
谢婧没有诚意地“噢”一声,“因为我刚刚才想到啊。”
鲁姬美眸中全是怒火,“你就是等你舅舅失势,你好自由。”
“母亲你错了。”谢婧站起身,冷漠道:“你们答应过我什么你们忘了吗?我要的,你们谁也不许动!这只是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