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臧:“曾先生的书——”
谢涵眨眨眼:“已让人藏于后方马车了。”
“我当然是不会厚颜借阅的。”赵臧无缝接上,“不如我与殿下手谈一局?”
下棋,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探查对方心性习惯的手段。棋路大开大合者,性情多直来直往,棋路刁钻诡谲者,性情也多阴险狡诈,当然,人性矛盾复杂,自然不是这么一目了然、非黑即白的。
好比现在,赵臧手中的黑子,于大开大合中又暗藏刁钻,就像他左右手能使出完全不同的两种剑路来一样,就像他有说断腕就断腕的利落,也有憋着劲利用谢涵的阴险。
“二公子要输了。”半个时辰后,棋面上白子黑子看似平分天下,谢涵忽又落下一子,这一子看似寻常,却瞬间改换棋盘上的格局,顷刻间黑子就落入十面埋伏的包围中。
赵臧一愣,哈哈笑道:“没想到齐太子的棋艺比剑术好这么多。”
死要面子不服输。谢涵心中下评语,给脑海中赵臧的性格分析加上一句话。
赵臧笑完,目光灼灼再盯棋盘,“继续,至少死个明白。”
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谢涵再加一句话,食指、中指夹着一枚子白子落下,又堵对方一分生机。
赵臧垂死挣扎,凭着要死也不让对方好过的心态,开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棋路。
这倒的确给谢涵找了不少麻烦,让他头疼许多,及至红霞烧满天的时候,才终于得胜。
谢涵长舒出一口气,只觉得脑壳都有点疼了,招手让寿春上来收棋。
“殿下,该是用膳的时候了。”寿春边收棋子边道。
谢涵一看天色,料早过了时间,该是寿春看二人正尽兴拦下问膳的人。遂侧头看到,“赵兄想吃些什么?先说好,今天吃的都是从会阳带出来的干粮,新鲜的野味可没有。”
下了一盘棋,二人多少拉进了些关系,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赵臧随意笑道:“客随主便。”
“一盘牛肉、一盘猪舌、一盘荠菜,再来两张饼子。”收好棋盘,谢涵舒舒服服往后一躺,懒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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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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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入夜后, 车队在官道一侧的山野安营扎寨,由武士在外圈包围,内部是谢涵、玖少卿和谢浇。谢涵马车宽敞, 躺下两个人不成问题, 且赵臧还是不宜被他人看见的,他便阻了人搭帐篷,和赵臧一同睡马车里。
马车虽然不挤, 二人也知对方绝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卧床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一晚睡得可真够糟心的, 时不时醒一下, 莫说对方翻个身,就是对方扯一下衣服,另一人也会立刻惊醒。
睡不好, 心情也就不好了,一开始还忍着, 到后来——对方翻一次身, 另一人被弄醒, 就翻个更大动作的身, 如此恶性循环。
但许是负负得正,又许是连着两晚没睡,这一晚便恰似久旱逢甘霖, 一点也能让人茁壮成长了。
总之第二天醒来,谢涵精神奕奕。
正打了个哈欠的赵臧心里不平衡,“齐殿下一夜好眠?”不能啊, 明明昨天这至少翻了二十几次身罢?
谢涵粲然一笑, “说来奇怪,孤许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许是因为有赵兄在身旁的缘故。”
赵臧:“……”牙疼。
他这里还没疼完呢,外面就传来一声让他更牙疼的声音,“殿下,吃早饭啦。”
是陈璀的声音,谢涵脸上闪过一抹兴味,掀帘道:“快进来。”
“来嘞!”陈璀兴高采烈地端着食盒进来,下一瞬,像见到鬼一样弹出马车。
“哈哈哈——”谢涵忍不住长笑出声,掀帘走出去。
“殿、殿下?”陈璀一张瘦黄脸上全是惊慌,一个劲往后缩,只拿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满怀希冀地瞅谢涵,活像条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