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处,钟岐云才摇头说道:“走不得,这事,莫要第三人知晓,问......谢大人这般安排自然有其道理,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只怕弄巧成拙。”
谢问渊必定不会放着这几万屯兵威逼皇城,虽不知道最后会如何,但钟岐云相他。
江司承点了点头,“那这般,江某便如常日一样安排巡查。”
“好,烦请江兄多留心一二。”
“自然。”
这夜之后,不过两日,封徵帝二十日丧礼结束那天,清晨天还未亮起,就官兵擂鼓通报敌袭。
同时江司承亦立即赶来向他禀明:“魏和朝不知几时从旬阳调遣了两万余官兵,此刻已经将商洛围困其中。”
钟岐云听得眉头一蹙,“两万人.......如今城里满打满算不过八千官兵,这.......江兄估计,城中官兵可还能坚持多久?”
“商洛虽小,但却背靠险峰,是个易守难攻的门户,城中亦余粮充足,就算官兵武艺不精,若是防守得当,想来坚持个两三日是没有问题。”
“两三日......”钟岐云望着不远处城墙之上飞舞的箭矢,叫喊的打杀声、攻城声,说着,他对一旁愁眉不展的钟家长工们说道:“我既带你们进来,那就必回护佑你们安然无恙,大家只管安心便是,这几日莫要出门,不过,若是城中百姓有难,能帮则帮吧。”
大伙儿面面相觑,然后才应道:“听东家安排。”
战火持续了将近一日,钟岐云亦一日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琢磨着各种可能的情况,琢磨着要怎样才能保证谢问渊谋划不泄露,又能眼见着那城门摇摇欲坠时,城墙之上,忽而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就算身在城中,钟岐云也听到了他们在喊些什么。
大将军,西北大军来了。
钟岐云瞳孔一震,他想起这段时日的细枝末节,想起这一环又一环的谋划,刹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便是钟岐云都不由得背脊发麻,谁也没有想到,谢问渊费尽心思与魏和朝周旋,为的不过是让西北大军踏马而至。
如此的深思熟虑,如此的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
这就是谢问渊。
想到那人泰然自若的模
样,想到那双临危不惧暗沉如渊的眼,钟岐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忽而觉得血液流淌得更快了,甚至心也跳动得飞快起来。
他心尖尖儿上的人,真是没人比得过啊。
重洪二十四年十月底,冬风渐起,在尽数剿灭魏和朝党羽之日,萦绕皇城京兆近一月的战火终于尽数熄灭了。
魏和朝犯上作乱,勾结外邦、结党营私、弑君夺权,其罪之恶,实属罕见。故新君亲自下令,令刑部尚书亲审此案,其勾连出上上下下近百官员,更是令人闻之色变。
曾经那些魏和朝流传国中上下的美谈、歌功颂德,亦不知几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在短短时间,魏和朝政以贿成、营私舞弊、贪赃枉法之事传遍了天下各处。
没人去注意魏和朝数十年经营的清廉为民、大公无私的景象,为何能这般快扭转,甚至国中茶馆、酒坊等骚人墨客谈及此事皆是那么一句:“哎,这不是多年前便隐隐有传的吗?魏和朝这般人,哪会真如曾经传言那样高风亮节,一个伪君子罢了。”
“是了,你看他魏家在哪处不是横着走路?”
“便是那江北城的落榜秀才魏平,不过与其沾亲带故,谋得一个司马之职吗?这般还无私为民?”
“啧啧啧,实乃假仁假义。”
“当朝王莽是也。”
“勾结外邦、弑君夺权,哪个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哎哟,我若是皇帝啊,我定不让他活过今日啊。”
如此这般,数之不尽。
有罚没,必有封赏,此次护君有功之人,能在拔擢的,皆是拔升一级,不能再行拔擢的,亦是金银珠宝数之不尽。
而谢问渊,护国有功的大功臣,在新君继位那日,就下旨亲命为当朝丞相,连连嘉赏,风头太盛,一时谢府门庭若市,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