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安静如鸡,没给郁止半点反应。
送茶水的小厮眼神奇怪地看着郁止。
老爷这是受刺激了?哪有跟一个死物说话的?死物又不会开口。
想着何时去寺里拜拜,小厮悄然退下。
郁止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抚过,像是在抚摸珍宝。
“你这么安静,便叫悄悄,如何?”
长剑没反应,郁止微笑,“不说话便是答应了。”
他翻开一本书,指着上面的两个字:悄悄。
于是,这宝剑便多了个小名,悄悄。
夜晚,郁止熟睡后,挂在床头的剑才自动抽出剑身,用剑尖翻动桌上用过的那本书,为了不割破书页纸张,它翻得小心翼翼,终于在某一页翻到了白天郁止指过的那两个字。
悄悄。
【孤舟增郁郁,僻路殊悄悄。】
它歪着剑身欣赏许久,仿佛在看这字美不美。
床上传来翻身的动静,宝剑身子一抖,那被它支撑着的书页便纷纷合上。
自它剑身上压下,剑刃吹毛利刃,纸张压下的地方纷纷被剑刃割破。
剑:“……”
它缓缓从破了的书页里抽出自己的身体,重新回到剑鞘,安安静静,假装无事发生。
*
郁止知道乔老爷不会善罢甘休,他早知道乔家有个在京城做王府侧妃的女儿。
虽然是个宗室闲散王爷,不得帝宠,对这小镇上的人,对于一个七品地方官来说,也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他没想阻拦乔老爷,毕竟也没想一直做这个七品芝麻官。
这个世界的原主出身江湖,行侠义之事,可他同时也觉得江湖中人无律法约束,肆意妄为,以所谓的江湖规矩行事的行为并不可。
于是在救了皇帝,对方问他想要什么报酬时,他要了官职。
他想以官身行法度之事,从朝堂到江湖,推行法律。
然而少年人想得还是太简单。
他以为只要自己持身正,便不会受到影响,能够坚定不移地做自己的事。
可官场的水比江湖深太多,他冒冒然闯进来,连规矩都没弄懂,自然不被人接受。
他的官职是皇帝赏的,无人敢动,可别人动不了他,却不代表不排挤他。
原主被排挤得厉害,即便身为当地父母官,也做不了什么,顶多也是帮百姓解决纠纷,找找丢失的猫狗鸡鸭这类鸡毛蒜皮的事。
上官贪污他管不了,当地地主霸占良田他也管不了,官商勾结,私相授受,买卖官职,拉帮结派,他都管不了。
既然入了朝堂,便要受其制约,不能随心所欲。
连自己周围的人和事都管不了,更不用说更远的江湖。
原主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
可既然走到这一步,他便没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