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却不再多谈惠帝了,只悠然道:“从前宋大人或许不着急,帝心这种东西嘛,只要假以时日肯花功夫,说不定就能回来。南疆总督那个位置,父皇手里信得过的武将不多,兴许有一天还是你的。”
“不过……父皇若是身体不佳,也许就没这个心力了,宋大人这个南疆总督的梦,还真就只是一场梦了。”
“过个一年两载新君践祚,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前朝的殿前司指挥使啊?”
宋迁脸色微变,瞧着谢惟一副隔岸观火的淡然模样,只想一拳打碎眼前这张令人厌烦的笑脸。
可他真要一拳上去了,谢惟这身子骨或许直接被打死了……
谋刺亲王也是死罪,还不如等着太子登基再被杀呢,还能多活几年。
许久,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烦躁,冷声道:“愿闻王爷赐教。”
谢惟掰着手指,神色平淡:“三日后,父皇会在太极殿召集朝臣商量攻打南周之事,理政堂几位大学士、留在棠京的那几位军中大将,都会到场。”
宋迁眼神动了动,并不言语。
谢惟轻轻舒了口气,又道:“太子养病,晋王因为宁寻之事神思不属,若宫中有变,重要的亲信譬如国舅、宣平侯等人都不在,方寸大乱之下,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届时太子因遇刺的伤势多日难以愈合,薨了,”端王笑了笑,眉眼间似有些快意,“再有一道父皇的圣旨,以弑杀亲兄的罪名赐死晋王……”
谢惟没再说下去,可他也不必再说下去了。
皇十一子谢怡年幼,皇帝长成的皇子,只剩他了。
再者说,整个齐朝权力圈中最核心的几位,都会在太极殿里被一网打尽,棠京还有谁能翻得起风浪?
宋迁想得更深一层,谢惟摆明了是想借他的力逼宫,等日后坐稳了帝位,或许并不会与他同富贵,反倒会处理掉他这个知道一切真相的合作者。
可他难道就是任人拿捏的主吗?当真乾坤倒转齐朝易主,还不知道最终得益之人是谁呢。
宋迁与谢惟眼神相交,相互凝视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三日时间,太仓促了些。”
谢惟浑不在意:“凡事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父皇平素惫懒,再有这样的小朝会,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殿前司的人我威逼利诱能够调动大半,不过宫城防务,不是我一家之事。”
谢惟知他心思已动,嘴上更无顾及:“宋大人总不会以为本王这么些年都是吃白食的吧?些许准备,总还是有的。”
宋迁手掌攥紧又松开,终究在谢惟专注的目光下,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皇家别苑。
平素安宁祥和的院中,今日难得吵嚷。
太子和定国公并肩站着,目光灼灼聚精会神的看着院中昂首屹立、精神抖擞的……两只鸡。
“你确定这药是对的?”谢恒盯得累了,有些泄气的摆了摆手,往后一倒,靠在了院中早已陈设的躺椅上。
秦烨不甚确定的摸着下巴:“应当是对的。”
“陆言和想了法子将那两人调了出去拿到了,身边只藏了两味药,一味是平素下惯了的,另一味应当就是新近取来,打算过几日用的。”
为了提前知晓这药的药效,他才提前将这东西拿来,原本想去牢中提两个死囚,却因动静太大而作罢。
于是……实验对象变成了这两只鸡。
谢恒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是不是剂量太小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终于见了成效。
那两只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像是突然没了气力一般,软绵绵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