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傅骜在洗碗。
哗哗的水声从洗碗池里传来,穿过男人嶙峋的指缝,定格在了冰冷的碗底,泡沫蔓延又被冲掉,洗涤剂的清香随着水流荡漾满室,却也难以掩饰傅骜身上浓郁的冷雪香。
这种味道就像是从高处摔下,摔到了一片积年不化的雪地中,软软的绵绵的一时半会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积雪一寸一寸的开始冰冻你的全身,你能听见血流的速度、心脏跳动的频率、感受到四肢的麻木,以及你逐渐消失的生命体征。
这种感觉让人压抑、绝望又烦闷。
“傅骜?”顾之洲对着男人宽宽大大的背影叫了一声。
男人洗碗的手骤停。
哗哗的水声流淌在厨房内。
片刻后,傅骜又继续洗碗,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头。
顾之洲:“……”
这是怎么了?
顾之洲站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已长成男人的少年背影,终是沉默的转过了身。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个时候要给孩子独处的时间,身为一位实习奶爸,顾之洲还是明白这一点的。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听见了好大儿的声音。
“有事?”男人道。
顾之洲微怔,转身。
男人还是没有看他。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的伤……”
“我的伤?”似是被这句话所触动般,傅骜缓缓地转过了身,靠在洗漱池旁,丹凤眼微微低垂,其内的光芒晦暗至极。
虽都是大二傅骜却比顾之洲壮的多,又是体育生,肌肉线条流畅,虽不突兀却肉眼可见的健硕有劲。
相比之下,精瘦的顾之洲就像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白兔,刚刚经历点风雨,还没有完全长开。
此时晦暗笼罩下更显得顾之洲尤为青涩。
“我的伤…重要么?”
“……重要啊,”顾之洲不知道傅骜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算是品出来了,反派之桀骜不驯狂野校霸的心情就像是六月天的雨。
时大时小、时多时少,阴晴不定。
“让我看看吧,应该没有留下疤,如果留下疤了,我就去找鹤冰诀,一定把他揍得人畜不分。”顾爸爸没有在乎傅骜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而是径直走到了傅骜的面前,仰起头,伸手,准备掰过他的脸看看。
而傅骜却在这个时候往左闪了一下,同时伸手抓住了顾之洲递过来的手。
两人的视线同时定格在了彼此的手中。
“小妈,”傅骜垂眸看他。
“嗯……嗯?”小妈?什么小妈,傅骜再叫自己?
“小妈。”傅骜盯着顾之洲水波流转的黑眸,又重新叫了一遍,“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能干嘛?
顾之洲被问得一懵。
“你关心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