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阳也跑了过来,看余殊指缝里黑黢黢的,瞪大了眼睛问他:“怎么满手都是泥巴啊,摔伤了吗?有没有哪儿疼啊?”

“你没事吧……”

队友接连的问候,刺破了一路来劝阻余殊的寒风。

暖和热切,却越发让他感受到身体的冰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余殊沿着江边走了会儿。

寒风吹彻,刺骨的寒意于他而言,是保持清醒的绝佳方式。

手机上几百通未接来电,余殊看也不看挥臂扔下了大江。

渺小如尘埃的人,多大的怨恨与不满,也配不上江水的一丁点波涛。

他总是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晚会表演是队友们心心念念、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机会,家里人还要守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他已是孑然一身了,还是不要阻碍别人家庭团聚了。

他沿着江水一路跑来,与大桥上的车水马龙背道而驰。

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和京城与岭南的距离相比,不过百分之一;

与他和林放心间的沟壑相较,更是可忽略不计了。

除了行军时的长途跋涉,余殊上一回走这么长的路还是前世和林放离别那次。他气得叫人将林放关了起来,自己却跳进河里,顺着河道一路不知疲倦地向外游。

此时到了目的地,骤一停下,余殊身子早就垮了,腿一软向下跌。

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温度和触感熟悉得可怕。

余殊看也不看,嗓子里吼出一声“滚开。”

许骄阳和梁旭对视一眼,站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对林放点头问好,不敢在余殊面前吭声。

余殊被林放扶着,心里泛起一阵巨大的难过,像是被掏了一个窟窿,一股股风涌动进来,靠剧烈运动才压下去的酸涩与不甘也一起冲上心头。

他撒开林放的手,身子却起不来,只能倚着林放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抗拒着。

“殊殊。”

“许骄阳!扶我一下!”

余殊怒喝一声,用自己的声音盖住林放的,他手臂往前伸,泛红的眼眶满是无力感。

双腿不住的抽搐,力气早在奔跑中消耗光了。

候场室里气氛一时凝固起来,像是林放一贯的冰冷与余殊突然爆发的气场撞了起来,将这片空间里剩余的空气都蚕食尽了。

许骄阳不敢动,最终还是林放扶着余殊,将他手臂挂在看起来稍微牢靠点的梁旭的脖子上。

“扶他坐下吧。”林放无奈道。

梁旭一愣,看了眼林放,扶着余殊到一旁的沙发上。

身后,林放与他们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缓步走了过来。

他还穿着下午开会时的西装,没有搭理过的头发看起来有几分不羁,许久没休息好、外加担心过度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林放走到沙发边缘,还未走近,就听余殊低声道:“我不想看到你。”

林放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