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推开窗户。
只见月光照耀下,紫檀木大床里,被子鼓起一个大包。
又蒙着头睡了,多不透气。
宋郢的脸色柔和下来,冰蓝的月光流泻在他肩头,他的眼睛望着屋里,盈盈闪烁着温和的光彩,仿佛刚才那个凶狠的美人并不存在一样。
宋郢熄了灯,转身而去。
既然凌霄睡了,就不要再打扰他。
……
与此同时,被窝里,宋凌霄用手捂着嘴巴,咳得浑身直哆嗦。
他不敢了,他再也不敢了。
一定要和劳动力签订雇佣合同,经过系统认证,他再也不敢当黑包工头了。
活活咳了两个小时,吃药也不能平复,渌香丸被他炒豆似的吃了一瓶,每次能好个两分钟,两分钟又开始喘。
再扛一会儿,他就可以睡觉了。
至于为什么蒙着被子,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系统惩罚不会死,也没有后遗症,他自己知道,但是在别人看来,可能就会比较困扰,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
尤其是半夜总是过来扒窗户偷看的宋郢!
宋凌霄有一次起夜,正好看见刚下班回来站在窗前往里看的宋郢,差点没给吓尿。
……
“咳咳……咳……”宋凌霄抓住床单,手边撂着空了的小瓷瓶,最后一颗也被他吃了,不知道会不会中毒,他脑子里胡乱地想着。
突然之间,被子“哗”地掀开。
光亮和新鲜空气一起涌进来,宋凌霄惊喜地发现,气儿顺了,肺管子罢工结束。
“凌霄……?”宋郢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
宋郢越想越觉得不对。
从宋凌霄的院子走出去,还没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
他还是决定到床边看看,就看一眼,确认宋凌霄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他就走。
走到近处,宋郢听见压抑的咳嗽声。咳嗽声是从被子里传来的。
如此一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
宋郢攥着被子一角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将松软的棉花揉成一团。
十五岁的少年蜷着身子侧卧在床上,左手握着拳头,放在咳得嫣红的唇边,眼眶里溢出泪液,打湿了床褥,不知道他在这里偷偷咳嗽了多久,右手边敞开盖子的白瓷瓶里已经一颗渌香丸都不剩了。
他的病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程度,竟然连渌香丸都压不住,是不是因为一个月前那次重伤,匕首刺进后心,稍稍偏了一些,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可是肺部却被刺透了,是不是因为这样,他的咳嗽才会这么严重?
姜太医明明说没事了,没有后遗症,就像是上天眷顾……
宋郢俯下身,摸了摸宋凌霄的额头,宋凌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似乎有种偷偷干坏事被发现的心虚,宋郢实在忍不住心中惊恸,一垂眸间,一滴热泪落在宋凌霄脸上。
宋凌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抓住宋郢探向他的手:“爹,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就是、就是那渌香丸挺好吃的,一口一个,我闲的没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