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宇文明略喃喃念着,长臂一捞,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眼光对上,气息贴近。
那一双黑眸深处,冰雪与烈焰交织,幽深难懂,一眨不眨直视过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你说啊!”
他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扣住她的肩膀,扣得那么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
君浣溪被他狠狠抓着,脑中一片混乱,自己方才没说什么啊,就说了句不能喝酒,他就如此生气,如此愤怒……
为什么,自己也想问一句为什么,他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举止——
难道,是因为那句……酒后乱性?
他,在乎这个?
在乎自己与别人有了亲密关系?
想到这里,下意识抬头,看着那一脸狂乱震怒,心头一颤,不由低唤:“陛下……”
“别叫我陛下,我不是你的陛下!不是!”
宇文明略一声怒吼,指上劲道加重,君浣溪情不自禁咬唇,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痛……”
下一瞬,肩上的禁锢松开一些,他的双手却还是没有撤回,隔着单薄的布料,能够清晰感受那掌心的热烫,以及……颤抖。
“君……浣……溪……”
他一字一顿念着,随即轻声一叹,眸光聚拢,拦臂一环,竟是将她抱住,按进怀中。
君浣溪脑中轰然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身体立刻僵硬,只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男子沉闷压抑的嗓音,既是怜惜,又是无奈,更带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耳畔低低响起。
“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呢……”
天,这到底是龙阳断袖,还是……
“陛下,急情禀报!”
一名内侍从外间冲了进来,看着那相拥的两人,一动不动,目瞪口呆。
君浣溪大窘,赶紧去推他:“放开……”
宇文明略动作不变,朝那内侍浓眉一轩,厉声道:“朕不是说了吗,不需任何人前来打扰!出去!”
那内侍如梦初醒,张了张嘴,掉头就走。
走到房门处,忽又停下,转身过来,惶然嚅嗫道:“是安平王,他在永乐宫服毒自尽……”
安平王,宇文明瑞?
君浣溪悚然一惊,未及开口,身上之人已经弹跳起来,一个箭步过去,揪住那名内侍的胸襟,急急吼道:“王爷怎样,救回来没有?”
那内侍答道:“幸好发现得早,黄祗侯给灌了解毒汤下去,只是……”
宇文明略松了口气,追问道:“只是什么?”
“王爷他……”
那内侍垂下头,鼓足勇气道:“王爷极不配合救治,口口声声嚷着要见……要见……”
脸色涨红,似乎很是为难,反反复复几句,就是说不下去。
宇文明略放开他,点了点头,平静道:“朕知道了,朕先跟你过去看看。”
君浣溪定了定神,见他作势要走,赶紧到:“陛下,让我也去看看吧!”
宇文明略转过头来,面上神情已经恢复如初,只淡然一眼,便是微微颔首:“也好,走吧。”
走出崇明殿,吴寿正蹙眉候在殿外,一见圣驾步出,急急迎上前来。
“陛下!安平王他……”
宇文明略摆了摆手,脚下步伐不停:“朕已经知道了,这就去永乐宫!”
永乐宫,铜铸巍然,飞檐鎏金,在顶上阳光照耀下,发散出炫目的金芒。
大殿之内,却是气氛凝然冷冽,宫人内侍面色慎重,端着水盆布巾,进进出出,忙碌不堪。
太医令季回春领着几名御医立在榻前,一见来人,急急过来行礼叩拜。
“叩见陛下!”
宇文明略衣袖轻挥:“免礼。季医令,王爷情形如何?”
季回春抹一把汗,答道:“启禀陛下,黄岑给王爷服下了君大夫的特制解毒汤,已无大碍。”
宇文明略点了点头,举步走去榻前。
榻上,宇文明瑞静静闭目仰躺,面容清瘦,气色灰败,黄岑正坐在一旁,给他把脉。
君浣溪跟在宇文明略身后,轻声问道:“岑儿,王爷怎样?”
黄岑摇头,无言叹息。
听得她的声音,那榻上之人眼皮微抖,手臂轻抬,终是静止不动。
宇文明略在榻前默立半晌,忽然沉声道:“都下去吧,去殿外候着,朕有些话,要跟王爷单独说。”
众人口中称是,吴寿严守常侍身份,将人尽数清离出去,最后自己也默默退出。
君浣溪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刚一抬步,手臂即是被人轻轻抓住。
“你不走,就留在这里。”
“哦,好……”
很自觉凑上前去,握住宇文明瑞的手腕,手指搭上,凝神细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