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宇王朝的中心宛都出发,取道北上,并没有直通的驰道,只能折走西行之道,在一处叫做淮县的地方,分道扬镳。
这一段路,行了三日。
三日当中,宇文敬终于醒转过来,只含糊问了几句京城的情况,对于楚略所做的决定微微颔首,即是沉默不语。
君浣溪没让他清醒太久,便以安眠熏香配合针炙调理,使之继续沉睡。
这个时候,面对众叛亲离,离宫弃城的现状,天子这病重之体,精力不济,并不能处理政务,却没有什么比休养生息来得更重要。
楚略箭伤渐愈,自己脚伤好了大半,淤肿已消,基本可以自己行走了。
沈奕安再是恋恋不舍,基于大局为重的原则,也终于还是将一行人送上马车。
“阿略,我把浣溪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到时候完完整整交人,你可记住了!”
“奕安!!”
君浣溪蹙起秀眉,别他一眼:“你把我当做老弱病残吗?去,自已路上也小心一点,一定要平安到得徐诺将军帐前,将口谕顺利带到,到时候,我还等着你来豫北接我呢。”
沈奕安敛了笑容,轻轻点头,与她击掌而誓:“好,豫北再聚,不见不散!”
“好了,浣溪,我们该走了。“楚略的声音沉沉而出,在车前响起,打断两人的道别,“奕安,你自己保重。”
“知道了,阿略你也保重。“沈奕安目光流转,又落在车窗处那一抹纤弱的身影上,低声道,“浣溪,最主要是你,你更要好好保重……”
君浣溪点头,朝他挥一下手:“废话少说,后会有期一一”
只听得一声长嘶,马车缓缓而行,朝后望去,但见那绝美男子端坐马上,痴痴相望,直至变成地平线上一个小黑点,终于不见。
君浣溪放下车帘,轻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对上一双若有所悟的杏眼。
“那个,沈奕安,跟你……你们……你们感情很好……你们是不是……”
宇文子婴俏脸透红,有丝忸怩,更有丝好奇。
君浣溪有心逗她,于是轻笑道:“不错,我们就是……那种关系……!”
宇文子婴张大了嘴,朝她上下打量,惊得险些跳起来:“你……你难道是,“老天,这怎么可能”……名震天宇的四大公子之首,南医公子君浣溪,竟然是个……怎么可能?
君浣溪眨了眨眼,感觉心底一丝恶作剧的因子在渐渐抬头,不由哈哈笑道:“公主不必猜了,我就是……喜欢男子。”
宇文子婴抚着胸口,瞠目结舌:“你……喜欢男子……”
“是啊,怎么,不可以吗?”
这个时代,世风淳扑,男子之间的恋情,却是为情理所不容,就连贵族大家,也是以家养娈童为耻,不愿在人前提起。
所以,当初宇文明泽挑起事端,说自己是宇文明瑞宠爱的娈童,后者才会如此生气。
当初……宇文明瑞……那时的太子殿下坐在精美华贵的马车上,温润尔雅,意气风发,如今却是躺在这简陋的车板上,寂静无声,悄然无息……一念及此,心中微酸,轻轻伸手过去,为那沉睡的男子捻下被角,探了体温,又号了腕脉,见得一切如故,轻轻舒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抬起眼来,却见宇文子婴保持着先前的姿态神情没变,仍是愣愣望着自己,不觉好笑道:“公主,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没,没什么……”宇文子婴犹豫一阵,忽然低声问道,“你会不会喜欢……喜欢他……”
“谁?”
君浣溪微微一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车头方向,从轻簿的帘布里,隐约透出男子肩宽腰直,气宇轩昂的身影来。
心头一跳,登时明白过来,只轻笑安慰道:“你放心,我……还是比较喜欢奕安那一类,楚略,他是你的,没人抢得走……”
宇文子婴双颊晕红,低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
君浣溪挑眉道:“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