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2)

询君意 李歆 2675 字 3个月前

极佳的人选举荐。”

“哦?谁啊?”许广汉喝得有些舌大,眼神迷离,但说话却仍显得条理分明。

“王曾孙。”

许广汉愣了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病已呀?不,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病已身为皇帝近亲,虽然如今尚未受到宗室重视,但将来成年后总也有望能拜个关内侯的爵禄。如此美才,与你女儿如何不相配?”

“不,不……”许广汉连连摆手,一不小心碰翻了酒卮,金浆从食案上蔓延滴下,“病已那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太……太熟悉了,那俩孩子情同兄妹呀。不可,不可。”

“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所以知根知底,你难道还不放心病已的为人吗?”

许广汉一时无语噎然。张贺的话极度蛊惑,引诱他浮想翩翩,令他脑子里杂乱地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与刘病已之间的点点滴滴——那孩子从六岁入宫就跟他形影不离,他白天管他吃喝拉撒,晚上睡在一间房一张床,小的时候会尿床磨牙,大了会打呼说梦话。刘病已人如其名,刚入宫那会儿常常生病,一病就特别娇气,他有时候整宿都被闹腾得没法安睡,只得将那孩子抱在腿上哄他入眠。病已入学后,又是他每晚抓着他温习功课,夏天替他赶蚊子、扇扇子,冬天替他搓冻疮、焐被窝……

一点一滴,那样的回忆犹如潮水般涌来,许广汉胸膛起伏,眼眶微热。他是个宫中的阉臣,注定无法留在女儿身边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反倒是刘病已,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他许广汉亲手将当年那个黑不溜秋的男孩子,含辛茹苦地抚养成了现在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

张贺见许广汉动容,直起上身,右手按于他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待病已难道不正是视若己出吗?他当你的半子不好吗?你没儿子,他没父母,就让他将来为你们夫妻养老送终不是很好?你上哪儿再找比病已这孩子更合你心意的女婿去?”

张贺是许广汉的上吏,平时许广汉没少受张贺的恩惠。就算抛开刘病已这层关系,今日卖着张贺的面子,他也无法回绝对方的好意。

张贺在边上继续循循善诱:“让病已与你女儿结亲,我绝不会亏待了你们姻家,婚家该备送的纳征聘礼我来出,该有的礼数一样儿都不会短缺。”

许广汉哽咽,热泪盈眶,张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可推诿的?内心澎湃的他重新端起酒卮,斟满,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干云地重重呼了口气,“如此,一言为定。”

张贺特许了许广汉的休沐假。翌日,许广汉带着刘病已一起出了未央宫,回到了尚冠里家中。

一到家,许广汉便将妻子叫到了寝室,两夫妻关上房门说话,刘病已在家里找不到许平君,问了婢女许惠,才得知她去了王家。

他哪按捺得住此刻的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平君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于是兴冲冲地一口气跑到王家。门庑的王平自然认得这个少年,以为他是来找主公的,直接迎他到堂上。

王奉光不在家,可他两儿子王舜和王骏都在,这两个人也是淘气顽劣的主,见刘病已上门便拉着他一起闲聊玩乐的趣事。刘病已心不在焉地应对二人,眼睛一直盯着后院长长的庑廊。中门洞处只要有纤细的人影一闪,他心跳便迅速加快,兴奋得双颊潮红。

坐了三刻时,许平君才在王意的陪同下从后室走了出来,刘病已再也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丢下王舜、王骏,大步流星地冲到平君面前,抓住她的手用力摇晃。

“平君!平君!平君……”一迭连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最终话到嘴边化作千言万语竟不知该具体说些什么好,只是喜笑颜开地瞅着她傻笑。

平君仍惦记着他那天临走时说的那句“罢了”,再次的相见并不能使她开心愉悦,反倒更加勾起她的伤心,见他唤得亲热,不由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平君……”病已不解地看着她。

王意敏感地觉察出了什么,看了眼许平君,又看了眼刘病已,清澈的秋波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君儿!”不管她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刘病已也要将憋了很多天的话全部说出来,他执著地重新握住她的手。双手合拢,将她的双手紧紧合在掌心里。从今往后,他会把她视同珍宝。

“君儿,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他嘴角噙着笑,眼底满溢缱绻浓情。

那个瞬间,平君懵懂不知回应,身边的王意却突然趔趄地往后跌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们两个。

“傻女子!”病已笑着伸手在平君瞪得溜圆的眼睛上一遮,“还不快跟我回家去。”不等她回神,直接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完全不顾王府上下众人的惊异目光。

一路上他始终牵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冷,他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一伸手揽住她的腰。

平君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你做什么呀,快松开。”

“不松开,你是我的夫人。”

“又胡说,哪个要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