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棋和sk集团的首席律师到来,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后了。
一同之而来的,还有sk集团的首席会计以及一个古董鉴定专家。
四人都是西装革履,一派都市精英的雷厉风行。
几人到来之后,得到叶辰歌的首肯,直接进入正题。
律师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叶奶奶面前,不卑不亢,“王女士,请签字。”
叶奶奶大怒,直接把协议书拿起来,哗啦几声,就撕成了碎片。
“休想让我离婚!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王费奇和王朔还出来朦胧状态,根本没搞明白,此时是唱的哪一出。
王炜傻眼了,离婚?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再玩离婚这一出?
脑子没坑吧?
虽然他心中这么想,但打死他都不敢说出来。
先不说叶家势力到底有多大,就叶辰歌一个人,碾死他也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想死,可不是这么找的。
叶奶奶把律师拿出来的协议书撕毁了,小家伙眼疾手快地把自己从书房里拿下来的放在桌面上。
“太奶奶,宝贝这里还有……”
此话一出,王费奇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可小家伙只有两岁,他根本想不到小家伙是故意使坏,只当是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
“正国,辰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王费奇有几分捉急了。
叶奶奶嫁给叶老爷子,虽然是继任妻子,但也算是两家联姻了。
与叶家结为姻亲,给王家带来了多少好处,已经无法算的清了。
这会儿,突然闹出离婚这一出,没有了叶家的庇护,王家在帝都肯定寸步难行,王费奇自然急了。
“王老可否还记得当年我妈是如何去世的?”开口的是叶海。
此时叶海一改平素的沉稳温润,无边镜框下掩藏的眼睛深邃幽暗,似夜色深海,看不到边际。
不明白叶海为何会提到已经去世三十年多年的渺渺,王费奇一怔,即回答,“当然记得!”
“那不知王老可还记得我妈是如何去世的?”再次重复,叶海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王费奇沉吟了一会儿,不太确定道,“听说当年她是因为肾脏不好而救治无效,我记得费芳还捐赠了一颗肾脏呢……”
“可你知道她肾脏为何不好?”叶海语气倏然冷了几分,温度仿佛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提前进入了寒冬腊月之中。
王费奇无话可说了,“这……”
总归不可能跟自己的妹妹有关吧?
王费奇如是想着,他下意识看向王费芳,却发现她没有理直气壮地回应自己。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还请叶市长明说。”王朔干笑两声,接替了老父亲该说的话,他低眉顺眼。
叶海双腿交叠而坐,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光,他扯动嘲讽的唇角,“明说?是该明说了,三十年前就该明说了!”
“高棋,把相关的资料和文件给王老看看。”叶海知道叶辰歌肯定早有准备,他不想把自己母亲的事情说出来,只能让王家自己看去了。
高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红色封面的文件,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然后缓缓推到王老面前。
“看吧,看了以后您就明白,为何父亲一大把年纪非要离婚了!”
王费奇突然不想看了,他总觉得自己看了会承受不了。
王费奇犹豫不决,叶辰歌只是冷笑冷眼观看,他在底下,悄悄地捏了小家伙的手一下。
小家伙立即看着叶辰歌,却不想叶辰歌面无表情。
叶辰歌接着又捏了小家伙一下,眸中幽光一闪,小家伙顿时明了。
小手回捏了一下,算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受命了。
“这位老爷爷,您怎么还不看啊?”小家伙一脸惊奇,“难道是里面有您害怕的东西吗?”
王费奇,“……”
可不是有他害怕的东西!
然而,这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
只要说了,就等于无形中承认了王费芳曾经所做的事情,令叶老爷子和叶家大发雷霆的事情。
“老爷爷,您不认识字吗?宝贝认识,要不宝贝读给您听吧?”小家伙十分好心的提议,没有接触过他的人,肯定会被这种无辜可爱的表情所欺骗,只有熟悉了小家伙的人才明白,此时小家伙绝对是一肚子坏水,腹黑坑人的点子一个接一个。
被一个两岁的孩子质疑,王费奇只觉得老脸挂不住。
即便不情愿,他不得不翻开这份有千斤重的文件。
粗略地看了一遍,一目十行,不等看完,文件“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王费奇颤抖着如枯藤老树一样的手,不可置信,“怎……怎么会……会这样……”
“爸,怎么样了?”王朔被王费奇的表现吓了一跳,急忙用
手为他顺气。
王炜则是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快速浏览,每看一行,每多一个信息,他的瞳孔便不可抑制的放大。
“怎么会这样……”低声的喃语,像是在跟王费奇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抬眼,望向王费芳,张张嘴,好久才挤出几个字。
“太……太姑姑,这些都……都是真的……”
这些事情若都是真的话,王家肯定又是令一个秦家,繁华尘世,红尘的尽头,再也容不下他们了。
王费奇好久才顺过气来,他怒喝,苍老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王费芳也已经知道文件中是什么了,这会儿她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都是真的!千真万确!”叶奶奶崩溃大喊,“三十年前,凭什么渺渺那个贱人可以得到上司的赏识,也能得到他的爱?明明我比她更有些,为什么别人眼中都是渺渺那个贱人?我不甘心,输给谁我都不可能输给那个贱人,所以我就设计了这么一出……”
真相早已当众,叶奶奶也无法隐瞒了,她疯狂地讲述着三十年前的事情,又狰狞又疯狂。
或许,此刻可以用两个词语才形容叶奶奶,那就是“偏执”和“疯狂”。
为爱生恨,的确是个很好的借口。
却不足以弥补她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王费奇无话可说了,“这……”
王朔和王炜父子,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王家要完了!”
小家伙稚嫩的声音适时响起,“爸爸,是太奶奶害死了你的奶奶吗?”
叶辰歌十分温柔的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可眸中却不见丝毫温润,依旧冷厉坚硬如冰。
叶海说,“若是三位不想闹得太难看的话,不如劝说王女士签署了协议。”
王费奇犹豫了,“这……”
这离婚协议,签不签,都一样了。
签了,如果叶辰歌想要搞垮王家,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不签,叶辰歌照样有无数种方法,不仅逼着王费芳签了协议,而且还会顺带着搞垮王家。
进退维谷,前方是万丈悬崖,后面是湍急河流,王家此刻真的是举步维艰了。
“给你们三分钟的考虑时间,过期不候!”叶辰歌薄凉的话语,恰如冰凌,呼啸如寒风过境。
“妈妈天天在宝贝耳边唠叨,杀人偿命,匪浅如筛。律师叔叔,你悄悄告诉宝贝,这是不是真的?”小家伙故意把声音压低了,说得十分严肃郑重。她以为别人听不到,其实整个客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叶海此时真的对小家伙刮目相看。
律师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本正经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具体刑罚要视犯罪事件情节的严重程度来判决,不能单纯的说杀人偿命。
如果是在自卫过程中失手杀人,而又自首的话,便可以从轻审判,这种情况下一般会判刑三到五年,甚至是无罪释放。
如果是故意恶意杀人的话,那么刑罚就要加重了。按照国家最高法律,这样的恶意行径,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甚至可以判处死刑……”
小家伙一副懵懂迷惑的模样,“那像太奶奶这样的,需要判处多少年的刑罚?无期徒刑还是死刑?”
律师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据a国法律,应该会判处七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为什么?不应该是无期徒刑或者是死刑吗?”小家伙吃惊了,“不是说太奶奶故意害人了,宝贝的亲太奶奶都因此去世了吗?”
律师一本正经,“是这样的,王女士虽然恶意迫害了渺渺女士,甚至可能直接导致了渺渺女士的死亡,但是她也为渺渺女士捐赠了一颗心脏,虽然是有目的的行为,但这毕竟是善举……”
小家伙迷蒙的眼底清明了几分,“宝贝懂了……”
不仅他懂了,王家几人也懂了。
小家伙这一番话,就是故意说给王家几人听的。
若是叶家追究的话,王费芳免不了法律的制裁。
若是刑罚轻的话,七年至十年监狱生活。重一点的话,无期徒刑都有可能。
而王费芳今年已经七十二,只怕会死在监狱中吧!
况且,凭着叶家的权势,让王费芳悄无声息的在监狱中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叶辰歌慵懒地双腿交叠,俨然一只优雅蓄势待发的猎豹。
大概是觉得浪费的时间有些长了,让安澜一个人在楼上,他认为妻子会无聊了,便多了几分不耐。
“签吧……”
只有两个字,无端透出一种凛然的不容拒绝的霸气。
王朔一头汗水,战战兢兢道,“叶少,这是我姑妈的事情,不容许我们小辈插手啊……”
“是吗?”凉凉的语气,却让人卑微到了尘埃里,“小辈无法做主,哥哥应该可以了吧?是吧,
王老?”
叶辰歌看了看腕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他的耐心已然全部消失了。
高棋出声提醒道,“王老先生还是劝劝王女士吧,否则后果不是王家可以承受的!”
这话,算是威胁了。裸的威胁,恐怕也就只有叶家能够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王费奇看向王费芳,老脸上的褶皱都堆积在一起,昏暗的眼睛中一片浑浊。
“妹妹,为了王家,你考虑一下吧……”
王费芳顿时大怒,“哥哥,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不离婚,我不会便宜了渺渺那个贱人!”
高棋冷眼相看,嗤笑一声,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王女士,就算你不签字又如何?离婚而已,我叶家绝对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只是到最后,人到晚年颜面不保,被叶家赶出去,你觉得这样划算吗?”叶海淡淡道,“不尽如此,而且还赔上一个王家。我们是无所谓,你们自己考虑吧!”
叶辰歌说话,王费奇可能还有几分犹豫,可这会儿连叶海都这么说了,离婚这事算是叶家铁了心了。
“王费芳,难道你真的要看着王家赔上才罢休吗?”王费奇怒喝,花白的呼吸着他的吼声起伏。
“是啊,姑妈。王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您不能为了自己,而让整个王家都赔上……”王朔也跟着劝说。
王炜更是不甘落后,“姑奶奶,您要为我们王家的后人考虑啊……”
王费芳眼睛通红,仿佛充血了一样,宛若一只暴躁不堪的凶兽。
原本,她的态度十分坚决,即便鱼死网破,她也不离婚。
可叶家以王家来威胁她,还有王家三个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她所做的一切,除了为了自己,更多的就是为了王家。
若是我那个价跨了,她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