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的语气里,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这一瞬,時间空间都停顿,静止,全世界只剩下她和他。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像隔了千秋万载才换得这一次的重遇,让人几乎要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这声音,她如何能不知道是谁?曾在每个午夜梦回時辗转在她耳边响起,是他?只有他?
气氛有点沉闷,女人很想多聊聊,无奈翁岳天就是这么酷酷的,淡淡的,漫不经心的,似乎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提不起特别的兴趣。
一间普通的小面馆,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俊男靓女。
文菁不是第一次听这台电脑上的歌了,但却是第一次听见这首。因为播放器已经将下载过的歌曲都播完,自动跳转到保存歌曲的目录里了。
书房里的电脑是翁岳天留下的,文菁有時候会打开,听着里边他保存起来的音乐,她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距离自己好近。
“亲爱的”这三个字,让文菁几乎昏过去……果然,是他的女人?天地都黑暗了,文菁的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硬撑着不让眼泪决堤。
男人身型健硕,堪比天神一般健美的体魄配上他那一张冠绝天下的面孔,恐怕少有女人能经得起他的一个凝眸……
如今住在这公寓里,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电脑,电视,她想什么時候听,想什么時候唱,都可以,不再受束缚。
曾经,她以为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可是在十岁那一年,她成了孤儿,当她被人收养的時候,她被告知,不能泄露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过去的一切都必须埋葬在记忆里。
文菁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工作,虽然是卖成人用品的,但也是正当职业,不偷不抢靠自己劳动吃饭,而且这里距离住处不是很远,上下班方便下载。
那个小东西,比起两个月以前,明显的不一样了。她身上穿的是他买的衣服,所有关于她的一切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那時穿着这套衣服会有点大了,今天看起来却十分合身。
眼前的魏雅伦,是翁岳天昔日恋人的表妹,以前是暗恋他,现在是明恋了。魏家和翁家,进来频频接触,双方家长早就意向联姻,近来已经在商量“订婚”一事。
“翁岳天,谢谢你。从现在开始,我要活出新的自己,无论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只要你健康快乐,那就好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已经有女人了,不必知道孩子的存在。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文菁那亮晶晶的眼眸里,有着令人动容的坚定,泪花闪闪,这一次不是因伤心而哭,是为自己终于能放下包袱而感到庆幸。
文菁被老板娘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一热,柔柔的声音说:“您好,请问,这家店是要招店员吗?我……我是想来……”
文菁哭得没了力气,以为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走出来,就可以暖和一点,可还是感觉冷。不是身体,而是……心冷。
不管再怎么灿烂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有消失的一天,如果每一次都放不下,那么你到最后只会不堪重负。
不对啊,她是真的在动?
对于他来说,她仅仅只是个熟人而已吗?那曾经的温暖甜蜜又算什么?她的初吻,她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却只换得……“熟人”。
“我……那个……其实我……我刚满十八岁……呵呵……嘿嘿……”文菁结结巴巴的,使劲让自己笑得自然。她不喜欢说谎,可现在,情势所迫啊。
女人这话是真心还是刻意讽刺,谁都不知道,只是翁岳天显然不会像她说的这么做。
她明显不再是面黄肌瘦,皮肤变白了,长胖了一些,身材恰到好处,如果他没看错,她的胸围也涨了……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花季少女应该有的青春气息,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是什么呢。他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文菁怀孕了,有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光辉,足以迷了你的眼。
虽然她打起精神,尽量使得自己要振作,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孕妇,这么上班下班的,有時会觉得疲倦。今天吃完晚饭,文菁坐在书房里听歌,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听着就开始困了,眼皮越来越沉……
文菁的心在颤抖,她想不到翁岳天竟会有此惊人的才华,即会弹钢琴,还会作曲,他还说要自己填词,只是他为什么又没有填呢?
还有什么比此時此刻更让人痛彻心扉,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只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过过眼瘾,没有真的做点什么出来,文菁的工作还算是比较顺利。
文菁一听,猛吞了一口唾沫,差点冲口而出说自己只有十七岁,但幸好,话到嘴边硬是刹住了车。她太想要一份工作了,她必须要一份工作,急切,刻不容缓?
文菁最开始是满满的悲伤,泣不成声,在听了n遍之后,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回想着关于他的一切,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和孩子的将来……
当她以为养
父是自己的依靠時,养父因病去世了。
对于没有文凭也没有工作经验的文菁来说,这就算是很不错了。她算了算,假如每个月工资加提成能有接近两千块的收入,她有住的地方,省了房租钱……这样的话,每个月,她节省一点,还能存一点钱。显然这是不够的,生孩子还要花钱呢,养孩子花得更多?但目前来说,她只能先干着这份工作,不然会穷得没钱坐公车。
翁震在退位让贤之后,一身轻松。也没有理由再让翁岳天老呆在家,他要回公司,只不过这次回来就多了一个人……魏雅伦。
女人的好奇心是经不起压抑的,爆发得很快。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天哥……先前我们遇到的那个……那个小姑娘,她,是不是以前跟你很熟啊?怎么不请她跟我们一起呢……”
度日如年地盼着与他能重逢再续前缘,盼来的却是令人肝肠寸断?
一个自闭的人往往会专注于某一件事,而文菁专注的,就是音乐。只有在音乐的世界里,她才会感觉自己是有灵魂的。每一次当家里没人的時候,那两个恶女人不在,文菁就会打开电视,她所看的节目多是跟音乐有关。她那時不当着别人的面说话,但她一个人缩在自己房间的時候,经常都会对着镜子唱歌。
这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是一件只想过没有实践过的事情。以前在那两个恶女人手里受罪,她想过无数次要跑,可她身无分文,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何谈找工作呢。
翁岳天似乎是很满意,深眸里波光一漾,稍纵即逝。
如果不是他从保安那里取到钥匙交给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风餐露宿。
先前的都不是纯音乐,是有人声在唱的,可现在她听见的这一首,却是纯钢琴曲,优美的旋律触动人心,虽然没有歌词,但奇怪的是,文菁竟能从曲子里听出弹奏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老板娘一眼就看出文菁没说实话,但这不重要,她只是目测就很满意文菁了,这小姑娘很清纯,一看就是个涉世未深,老实巴交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老板娘不由自主地在想,来这店里买东西的大部分是男人,如果有一个这么年轻又水嫩的店员,说不定会吸引更多的顾客呢。
文菁很是不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意识还在混沌中……
“天哥,还记得这里的炸酱面吗?以前你和表姐经常带我来吃,那時候我才刚上大学……”女人的目光如痴如醉,一眨不眨地望着翁岳天,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女人见他面色有点沉,赶紧岔开话题:“天哥,我们吃了炸酱面再去前边路口吃双皮奶好吗?还有红豆冰……还有……麻辣豆腐脑?”女人隐约的兴奋,不知是冲着美食还是冲着翁岳天。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了不起的曲子。
“愿意留下来吗?愿意的话,我们谈谈细节。”老板娘没耐心了,进入关键问话。
来成人用品店里买东西的顾客,总是会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待文菁,特别是男人,几乎都会对她色迷迷的,那目光,猥琐至极,活像是恨不得将人家小姑娘给扒了一样。
听梁宇琛说,她住在原来那栋公寓,今天听她那软弱中带着小小倔强的口吻,他的心弦忍不住颤动,这可人的小东西,她的美好,她的花季,开始绽放了吗?为什么会让他差点难以自持,要不是雅伦及時走过来,他也许会冲动地拥她入怀?
气氛变得僵硬,这叫“雅伦”的女人很是尴尬,不过那只是短短几秒钟的事。
恋人的逝去,是翁岳天心里难以磨灭的痛,只不过这四年来,他隐藏得很好,习惯了将那段记忆放在心头最深的地方。
文菁哭得肝肠寸断,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和女人亲昵的样子。虽然她没有转身与他对视,但只是远远看着两人的身影便足以让她的肝肠寸断?
关于翁岳天的这些事情,都是文菁所不知道的。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每个人都有故事。
“嗯嗯,天哥,对不起,我不该多事。快吃面,尝尝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的味道?”雅伦的开朗,本是翁岳天所欣赏的,见她如此爽快,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埋头往嘴里送进一大口面。
“月薪一千二百块。”老板娘很干脆。
店里离家近,文菁每天回到家里差不多是六点半,有時在菜市场带点菜回去就会晚一些。
文菁呆呆地转过头,望着那一男一女远去的背影,刺痛了她的眼,犹如无数钢针在心上猛扎?有一种陌生的疼痛在肆虐。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是别人呢?为什么不是她?文菁不懂,这样的情绪,叫做吃醋,叫做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