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淮的目光落在傅知越身上,一瞬不瞬。
他没有躲开傅知越的手,只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八年了,温楚淮,我给你八年了,”傅知越说,“连龚成德的实验都有了进展了,你还要多久?”
温楚淮沉默了,长长的睫毛落下来。
那些永远对不上的数据……
那些一批一批淘汰的试管……
那些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实验……
温楚淮自己也不知道光明究竟什么时候会来,又怎么敢给傅知越一个保证。
可这份沉默落在傅知越眼里,是温楚淮做贼心虚。
“温医生,”傅知越突然掐住了温楚淮的脖子,“有句老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抛开了温楚淮,像抛开一件要不得的脏东西。
胃狠狠撞在路边的栏杆上,温楚淮眼前黑了半天,久久倒不过气来,连喉间都隐约有了血腥气,又被温楚淮合着唾液咽了下去。
他听见傅知越发动了引擎,临走之前丢下一句,“不劳烦温医生了,当年的事,我自己会查清楚。”
“至于你,温医生,”傅知越停在温楚淮面前,降下靠近温楚淮的那边车窗,“今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这里,否则……”
七位数的迈巴赫扬长而去,轮胎陷进水洼又拔出来,激起的污水脏了温楚淮的衣摆。
飞驰中,傅知越瞥向后视镜。
看见温楚淮还伏在栏杆上,似已没了声息。
第37章 他要问清楚
傅知越还是一脚油门回了家。
没回他买在温楚淮对面的那个,回了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沈曼柔的家。
沈曼柔下葬的那天,温楚淮也是带他回到这里的。
傅知越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场雨。
天像是漏了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泼水,泼得窗户上水纹不断,连外面是个什么景象都看不清。
那天晚上,他生了人生中最重的一场病,可能是在下葬的时候淋了一天的雨,也可能是年纪轻轻就没了双亲,当天晚上傅知越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偏偏傅知越平时身体好得跟头牛一样,家里不备什么日常用药。
傅知越记得,那天晚上的温楚淮出了奇的温柔。
找不到药,温楚淮就把傅知越扶起来,小声跟他商量,“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去医院开点药,等吃了药就好了,好不好?”
傅知越觉得不好。
他浑身烧热,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偏偏这种高热里还有彻骨的冷意渗出来。
冰火两重天里,他只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好像这样,明天沈曼柔就还能敲响他的房门叫他起床,一切就都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可温楚淮大概是怕他烧成个傻子,硬是把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傅知越的体型大概能破一个半温楚淮,傅知越至今都没想明白,看着纤瘦的温楚淮是怎么把这么不愿配合的一点五个自己硬扛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