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殒上山的时候,山路两旁的野梨花已近荼蘼,依在枝头苟延残喘,一阵暖风吹来便如细雪般扑簌簌落下,雪一般堆满了山路。
对即将要赴的那场约会,他仿佛丝毫不在意,游览般缓步慢行,走到落红山半山腰那家道观香火鼎盛,还去里面求了签,和观主谈玄几句,这才不慌不忙继续往山上终南道观走。
往日就算是吉日,因为半山腰有大观的缘故,终南道观的香火也不如何旺盛,更何况今日并非正经上香的日子,这座道观便越发人迹罕至。
谢殒走进去之后,廊下有个小道士小跑过来,冲他行了道家之礼后,才道:“敢问这位贵客是否姓钟?”
见谢殒颔首,他才放心道:“后厢房内贵人已经久候多时了,请随小道来吧。”
谢殒跟着小道士进去,在第一间厢房内看到一个下巴有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许是因为久侯的原因,他唇角微微朝下抿着。
见到谢殒进来,他认真细看一番,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
谢殒对他的目光不以为意,施施然笑着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秦王了。”
秦王眼中疑虑未消,因而未擅自开口。
谢殒在秦王怀疑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秦王见他淡定自若,这才开口道:“太师?”
谢殒眼中带了些揶揄道:“怎么,不像吗?”
他早就听闻北朝权倾朝野的太师不过弱冠之年,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眼前这个后生穿着一袭青衫,星目剑眉,身上并没有多少杀伐之气,瞧着不像北朝杀伐决断的执牛耳者,反而像是翩翩磊落的闲散书生。
他们今日所谈之事若是泄露出去半分,便是为抄家灭族埋下大患,为了谨慎起见,秦王沉吟半晌,道:“请阁下见谅,今日所谈之事干系重大,还请阁下自证身份。”
谢殒随手将腰间的一个香囊扔到桌子上,秦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和田玉的私印,上面用篆体阴刻着谢殒二字。
秦王这才放下心来,冲着谢殒拱手作揖道:“想不到北朝的太师真如传闻中一般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谢殒神色懒散,不以为意笑了笑道:“秦王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