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从胸腔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这宫里,这大禹,都让他无比窒息。
陛下在前面步履缓慢地走着,不是那种轻罗缓带的优雅,而是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悲哀,黛秋在后面看着他这万念俱灰的样子,急得抓耳挠撒。
虽然太后与那个野道士苟/合之事在宫中已经传了许久了,但宫里腌事多了,太后找个把男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先皇带了绿帽子,但他毕竟已经驾崩了,他老人家生前那般风流,想必对这些也觉得无所谓吧。
可太后不愧是垂帘听政的女人,她并不满足只给先帝戴一顶帽子,而是勤勤恳恳为先帝种出了一片草原,如今上面还跑着只羊崽子。
先帝的大草原他自己虽然看不到了,但他的儿子他们的小陛下,他必须要面对母亲的不忠,还要想尽办法掩盖这宗宫闱丑事。
天可怜见,陛下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啊!
从前只当太后不会做母亲,所以才对陛下百般刁难,可方才看太后对那孩子千般疼爱、万般不舍的模样,只怕她不是不会做母亲,而是不会做小陛下的母亲!
他一个内侍细想这事都觉得扎心,更不用说陛下自己了。
但黛秋眼下也没法子宽慰陛下,只能跟在陛下后面小心翼翼看护着他。
祁褚走着便走到一处荒废的园子,皇宫其他地方都是灯火通明,但这里却连灯都没有,周围黑漆漆一片,祁褚停下脚步,问道:“黛秋,这是什么地方。”
黛秋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道:“陛下,这是宫里一个废弃的戏园子,陛下忘啦,从前你经常和闻霖在此地蹴鞠呢。”
从前他见闻霖,只觉得是一次美丽的偶遇,没想到却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太师真是煞费苦心,为他和闻霖安排了这场精妙绝伦的遇见。
祁褚脚步停在园子外面,转身对黛秋道:“回去吧。”
二人刚走到有亮光的地方,便看到了谢殒带着人来寻他,见到他出来太师面色很不好看,看了一眼黛秋,冷冷道:“大晚上的,怎的带陛下来这黑暗之地?”
祁褚脸色虽然苍白,但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道:“太师息怒,不是黛秋带朕来的,是朕自己信步随便走到这里的。”
谢殒盯着小皇帝,质问道:“陛下怎的没在湖边走走,反倒来了这黑灯瞎火的地方。”陛下方才来的方向,是他从前和那个叫闻霖的小太监一起踢球的园子。
祁褚浅笑解释道:“信步走走,没想到便走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