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年夜饭,刘璜缠着爹,闹着要放鞭炮,刘汉柏笑着说:“哪有刚吃完团年饭就放鞭炮的规矩咧!”
“来,璜璜,我带你到门口去放!”吴安看刘汉柏脸色倦倦的,就过来哄刘璜。
“姆妈,把盼盼给我咧,您家也累了一天了。”
吴小月见婆婆抱着小孙子摇晃,就想接过来。她的小儿子刘盼,最近不怎么想吃东西,晚上睡觉也有些吵。她感觉到,婆婆的脸色也有些疲倦。
唉,忙年,忙年,过年是也蛮累!
吴小月朝丈夫脸上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也不好。
“你们去歇着,这伢,跟我睡惯了的。”吴秀秀抱着小孙子,朝房间走。
“么样搞的,你跟姆妈的脸色都不蛮好,蛮累?”回到自己房间,吴小月帮丈夫脱去外套,又去拍枕头。
“嗯,是有点累。”刘汉柏朝床上一歪,长吐了一口气。
“把外头的裤子脱了,盖着,莫凉了。”
“不脱,年夜晚,哪里睡这早哦……”
吴小月给丈夫盖上被子,自己也在旁边躺下:“噢,汉柏,今年过年,像是比哪年都清静些哦?”
除了偶尔一两声鞭炮,除夕夜真的不像是除夕夜。
“唉,街上随么事都冇得卖的,蛮多人连米都冇得一颗,这年,么样热闹得起来!”
“也是噢,前天我从银行回来,沿路的商铺米铺,冇得一家是开着门的。”吴小月也很感慨。
“报纸上说,汉口30几家面粉厂因冇得原料停产了。连胜新、复新、五丰这样的大面粉厂,前天都停产了。国民党,快完了。”刘汉柏仿佛在在自言自语。
“真的快完了?怪不得的,报纸上说,华中剿匪总司令部都改名字了,改成么事‘华中军政长官公署’了,这是不是又要跟共产党讲和了?”
“咦!莫看你不声不响的,脑壳还在想事咧!”刘汉柏一车身,面对着妻子,“哼,讲和?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晚了哇!”
“汉柏,你……是不是……是在么党噢?”吴小月吞吞吐吐的,把积了好多年的问题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