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会用谎话来保护你(2)

她知道刘澎要对自己下手了,便打了车直接去省城让朋友订了张车票,去了哈尔滨,想躲一阵子。刘派打她的手机,她不接。发短信,她不敢看。后来她的朋友告诉她,据说公安局可以通过手机信号来锁定她的位置,即便是在关机的状态。如果刘澎让公安局的内线帮忙,那她的行踪可就暴露了。刘澎肯定派杀手来灭口。小松花只好把手机放一商场女厕里,离开哈尔滨,直奔沈阳。

她在沈阳查看自己的邮箱时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养父老潘转发的郗市长的信,要她赶快联系他。她就用公用电话打给郗盛品,郗盛品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北京那面有教授正要求助于她呢。她就抱着电话大放委屈地哭了十几分钟,弄得旁边的大妈都过来安慰她:“姑娘,长得这么俊别那么死心眼儿,有话好好说呗,说不下去,就好心分手呗。”

郗市长知道了之后,告诉她赶快到北京来找我们,他一定把这黑幕调查清楚,让她早点回到吉阳。

“可是没想到……我不该跟他说这些,”小松花又抽泣道,“我的命实在太硬了,克死娘克死爹,连市长都被我克……”

“唉,得了,别把自己说得跟克拉钻似的。你要是真硬,再接再厉,把刘澎、刘派也给克了吧。”师姐说。

师姐打算把小松花引见给熊士高和渂宁。

我问她,这就over了吗?

那还能怎样呢?小松花现在的下场多少有点咎由自取。

可是就算抛开小松花一人不说,刘澎也的确在为害一方啊。我说。

“为害一方又怎样,小布什还为害一方呢。你把自己看成谁了?再说和施法炎那个鲁宁文化城周边高档小区的规划正是要紧的时候,我得去济南一趟了。可能赶不上老郗的追悼会了。唉,目送不如梦送。”师姐说。

“不会吧,怎么着也得对老郗的家人说句节哀顺变啥的吧。”我说。

师姐不是这样的啊,难道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商女”了吗?

“你师姐我是把人生想得很明白的。老郗作过一首打油诗:伊人刚咽气,他人亦已歌。最悲何必泪,你们好好活。现正好用上。你要想表达进一步的哀思,也不必非要披麻戴孝,在你毕业论文扉页上来一句‘献给世上最好的官人吉阳市人民政府郗盛品市长’。你要实在还觉得悲愤难抑,就去未名湖边上朗诵《记念刘和珍君》吧。”

师姐飞济南去了。

我左思右想,觉得师姐这么做很反常啊。她和郗盛品的友谊非同一般,绝不可能这么道家做派,而且既然去谈大生意,她丝毫没有踌躇满志的样子。

我立刻打电话问她住哪家宾馆,她随口编了一个名字“柳岚酒店”。我卖个破绽,问她是不是在趵突公园旁边那个,我在网上查到了。她愣了一下说是。

我就知道她是在撒谎了,济南趵突公园旁边哪里有什么柳岚酒店呢。毫无疑问,她是声东击西,肯定去了吉阳。真是奇怪,去吉阳干吗瞒着我呢。

我第二天就买了去吉阳的车票。当我用吉阳的公共电话拨通她手机以后,她大骂道:“好你丫喂不熟的,天天琢磨着做跟屁虫。我好不容易一个人到吉阳想会个老情人,你就追来了。快给我滚吧!我明告诉你,你找不着我。要是真在街上碰着你,看我不把你倒挂着当门帘。”

“别瞒我了。我知道你为啥来。刘澎不是一只能轻易捏死的蟑螂。”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告诉我等在那里,会有车来接我。

没想到的是车把我送到了郊外的一个小洋楼,主人竟然是吴法天。

是吴法天先联系到师姐。他几年来和刘氏兄弟争夺花鹿山跳虎温泉的地块,郗盛品让他和师姐以及施法炎谈过在此投资建立东北亚会议中心的计划。这个远比刘派那个只依靠省内官员公款消费的腐败经济更有前途。刘氏兄弟的高兴大舞台在花鹿山的租期已满,刘澎已经黔驴技穷仍然无法说服郗盛品在续租合同上签字,看来刘氏兄弟将不可避免地要失去跳虎温泉的高兴大舞台这棵摇钱树。

除非……

“除非郗盛品死了。”我说。

“或许本来他也还很犹豫,不过因为郗市长又坚持调查含衮不明死亡的事情,刘澎心里已经恼羞成怒了。此前我对郗市长说过好几次,要小心刘澎,他总是一笑了之,说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知道,他心里并不相信刘澎有那么心狠手辣。但我相信。”吴法天说。

“这是一起谋杀。”师姐说。从来没有看见她这么咬牙切齿的样子。

吴法天为了和刘氏兄弟斗争,也做了长远而充分的准备。去年调来的刑侦科长沈赫就是他的人。沈科长也和我们坐在一起,给我们分析案情。

他放在桌子上几张照片,我本来不想让师姐看到,她一把把我的手按住,然后一张张把照片摊开。

郗市长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被强烈变形的车门夹在车里,破碎的胸廓撑开皮肤,内脏也溅出前面的风挡。惨不忍睹。而当时给他开车的刘澎竟然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