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语录:水桶有尖站不稳,你是屁股有尖,闲不住。
汉容的组织工作效率很高。这体现了师姐的能力。
出发那天,师姐把她的那只从西西里带回来的真皮行李箱给我做广州之行。
一个台湾朋友告诉我,西西里有两样土特产,一个是皮具,一个是黑手党。
我坚拒:“太贵了,我食不甘味、卧不安眠,真成了一包袱。”
“去了广州就知道了,满大街都是,仿得比真的还像。”
“我有一个双肩包就行了,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多东西要装啊。”
“就你那破牛仔包,小心让城管给拘了。要去半个多月呢,内衣内裤就得一大包了。”
走的时候,还是她开了南宫仁的车把我送到了车站。
我下车说了声谢谢,然后拖了箱子要走。
忽然听见师姐大叫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回头看见她拿出一支唇膏在嘴唇上轻轻涂了一下。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将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和她见面。原来这对我而言本是无所谓的事情。
可现在,似乎有些东西在我心里开始生长。就如同大地深处的力量将晨曦中叶脉里的水慢慢拉出来,形成一滴露珠,满月般的露珠慢慢被拉长如梨子,慢慢成了一条线,直射向大地……
我会终于注入她吗?
命运似乎还没有给我明亮的答案。
但我现在却不自禁地走过去,隔着我俩穿着的两层鸭绒拥抱了她。
“谢谢师姐这么照顾我,我会常给你电话。”
她轻轻在我耳朵上亲了一下。
我感到冰凉发痒,便撤回身体。
“你耳朵还是那么凉,从广州回来会暖和点吗?”风忽然将她的眼睛吹得很细很细,有点凄楚的意味。
“我更怕冷。没准儿觉得那里好就留下了。”
“那里鸟语花香,烧钱烧时间烧身体,随你乐不思蜀,你看你有哪样就烧哪样吧。”说完,她就开车走了。
这次广州组一共二十四个人,副队长黄灿是环境系的一个硕士。正队长是汉容在华南师大请的一位老师,明天我们在广州和他会合。
黄灿拿着名单开始点名。
最后差一个人,“聂小鱼!”
聂小鱼!不会吧,她也来?上次在汉容研究所,她怎么没说呢?我的心跳突然又莫名其妙地加速了。
已经开始检票了,黄灿让众人先上车,自己留下来等人。
我说,我认识她,可以留下来一起等。
终于看见她乱七八糟地冲进了候车室。离老远,她就朝黄灿说:“对不起、对不起,车太堵了。”
黄灿的脸没什么表情,只问了一句:“身份证带了吧?”
她点了点头,头发乱得好像从洗衣机里爬出来的。
我本来想帮她拿点东西,可是发现她只在肩上挎了一个瘪瘪的牛仔包。
“是不是没准备好?”我问。
她看是我,浅浅笑了笑,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之际,她轻掠鬓角,清澈的细小的汗滴里散发着一种清凛的香味。
车厢的一头都是我们团队的人。
中午黄灿开始统计盒饭。
“黄头,拉我们到餐车吃吧。不就在隔壁吗?”有人提议。
“什么黄头黄头的,不知道现在正两会吗,黄赌毒要严打,迟早我得让你们给嚷嚷到局子里去。”
打开盒饭,很多人大失所望。还吃在广州呢,瞧这两片叉烧肉,不知什么部位,松得跟卵袋似的。
我对面铺的成果是人大历史系的,他对何灵说:“到了广州以后,我们的肚子可都交代给你了。你别辜负人民对你的信任。”
“行,听说爆肚冯开到广州去了,你们那点毛肚强烈消毒之后也能切两碟。”
“跟你说真的呢。你们广东人讲文化不如苏扬,讲经商不如浙江,讲底蕴不如北京,讲浮华不如上海,讲淳朴不如甘陕,讲暴力不如沈阳,唯一能傲视中国的就是敢吃。如果这都不让我见识——可别怪今后评选宜居城市我没给你们广州机会。”
师大的关天说:“我听一个同学说,现在广州好像有人得一种病,能死人的,而且能传染。”
“是不是通过消化道传染?细菌在火锅里煮三天三夜都不死?一旦人吃到肚子里,三日之内五脏六腑化作一包血水。”何灵借机添油加醋。
吓得成果等人大骂:“靠,你丫散布不安定言论。我们也没说要你请客,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