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翻几页,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见面的茶馆里脸绷得紧紧的,严肃紧张,盛世外面小餐馆里吃面条,棋圣战第一轮和耀然对局输了,哭丧着脸……我迅速瞟了眼《围棋天地》封面注脚:供稿人张哲宇。
我想起每次见面他都拿着个大本子写写画画,遂表扬:“张先生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勤奋的做笔记来着。”
张哲宇指指自己头:“作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听一遍就记住了,不需要笔记。对于感兴趣的人,我比较喜欢用图画记录下来,方便研究众生百态。”他指着一张大胸美女图,又指着《围棋天地》的封面:“比方说这个美女,胸很大,比方说你,竟然为了棋道这种不赚钱的东西,身犯险境。围棋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我暂时帮陈老板,在棋坛这边多跑一段时间的新闻。”
张哲宇的笔杆子功夫了得,写的东西一波三折,悬念十足。韩潜的事情从纸媒炒到了网络,从网络炒到了法院,可是谁能知道,转载来转载去,最开始掀起千层浪的小石头,就是他的一篇报道。
他用自己独特的新闻报道方式,为围棋吸引更多的读者,或许会有一部分读者,转化为棋迷。
这个人自己的方式,实践着记者扶贫除恶的信条。
我把本子还给他:“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张哲宇笑出两行白牙,骑着小电瓶一溜烟跑了。
后来这本《围棋天地》被耀然收走了,他看看封面说,画得很好,就再也没还给我。
棋圣战的结果,出乎了我自己的意料,也出乎了师叔的意料。没人能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段棋手,能走到这么远。师叔在院子里摆了一大桌的菜庆贺,请了左邻右舍一大群人,我提了两瓶五粮液颠儿颠儿的蹭过去吃饭。
师叔喝多了,拍着我的肩拉着我在各类阿姨大伯面前溜了一转,说,这是我们雅门最新的一位九段棋手,沈昭。
师叔打着酒嗝:“初段直升九段,雅门几百年,也就这一个人。天才。”
喝到半夜,我和耀然扶喝多了的师叔去老枣树下歇着。
有个问题耀然直到现在才开口问我。他问,韩潜死的时候,你说有东西没想清楚。现在想清楚了吗?
我点头:“想清楚了。”
耀然说:“虽然韩潜走的路试错误的,采取的手段过于激烈,但至少他在尝试变革。仅就这一点来说,我很佩服韩潜,他比我有勇气。”
我说:“你太苛求自己了,哪有万事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