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师傅要知道您连我都不敢下,会笑死的。”
师叔就下了。那盘棋下得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不敢恭维。事后我们都拒绝复盘。我下出了点眼就死的“刀把五”,师叔在角上一通奋战的成果是经典死形“盘角曲四”。两瓶白酒,我喝了半瓶,师叔喝了一瓶半所以,估计我比师叔要清醒点。最后师叔推了棋盘说输啦输啦,就着洒出来的酒和地上的灰在我的字据上按了个黑手印后,我们两人倒在地上同时睡着。
醒来时天都亮了,我还是躺在地板上,旁边就是自己昨天吐的晚饭。师叔站在旁边俯视我。我从口袋里摸出字据递给他,眨眨眼睛:“师傅?”
师叔抱着胳膊继续俯视我,:“我在你的背包里发现了换洗衣服牙膏牙刷棋谱和各类武侠小说。要是赌棋输了,你是不是打算把钱给我,人也长期赖我这里不走了?”
我翻身爬起来:“哪有哪有。”
爬到一半,我又咚的一声摔回去。我听见师叔问:“沈昭,你可不可以稍微解释下?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一盘棋几百手,好的棋手可以闭着眼睛把几年前下的棋一子不差的重新摆出来。因此职业棋手的记忆力都特别彪悍。有些人喝酒撒了酒疯,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醒了头天说的每个字都还记得。师叔这种鬼才更甚,他不仅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竟然还记得我说了什么。
第28章 换位
一跌跌得屁股痛。师叔抱着手臂俯视我,我躺在地板上冲他眨眼睛。无用,师叔表情很严肃。
我只好慢慢坐起来,叹口气:“上辈子的事情。”
师叔没说什么,拉我到棋盘前,自己坐一头,扇子柄往另一头一点:“坐下。”
师傅当年指点我和耀然下棋的时候就喜欢端杯浓茶站棋盘边上。若是看到哪一子错了,他也不说话,就拿扇子柄往走错的子上一指,让我和耀然自己研究正确的走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想师傅也是下了苦心。
因此师叔拿扇子柄往棋桌对面的竹椅上一指的时候,我突然微微有些怀念。
我执黑,师叔执白。
我小目一间高挂,师叔毫不犹豫的二间高夹,我在二路大飞,开局就是妖刀定式。我二间高夹后师叔抬头看了我一眼:“夹得好。”
妖刀定式以复杂著称,变化飘渺诡异,如同把双刃剑,既可以杀棋,也可以自杀。职业棋手们对这个定式百般研究,一般不轻易使用。这个定式下师叔夹着白子,依然落子如风如雪,几乎没用时间思考。几乎是我一落子,他就跟着我下。师叔手势很标准,中指和食指上下扣住黑棋子,颇有点兰花指的味道。
他长,我压,他扳出,我强行封锁。以前师叔来师傅家时,我们也下过棋,那时他的棋风比现在凶佷。我杀棋杀得很自由,中盘时自觉局势不错,师叔却一推棋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