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烟雨楼时天已完全黑了,凉月并不着急回府, 当身后如两条尾巴的护卫不存在, 慢悠悠地踩着沿途灯笼的幽光闲逛。
凉月忽然有些茫然。
这段时日经历太多事,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凉薄, 甚至是冷血。
离开归云庄,她竟觉得是解脱了。
今日宋子煜出现, 她与他交谈的耐心也没有, 出言相劝不过是念及一起长大的情分。
仿佛自打白锦书将麒麟角给她拿去救宋子煜那一刻起,她便觉得与宋子煜两清了。
宋子煜是替挡剑伤到的, 所以她心下难安去寻药。
她的一切变得不同,似乎是从遇到那书生时开始的, 她觉得自从与傻书生相遇,她开始转运。
因有傻书生在, 好运才萦绕她。
然而宋子煜的出现令她隐隐不安, 再加上这几日与景陌朝夕相处,她被迫了解了许多皇家残酷的斗争。
景陌说傻书生是生死相依、荣辱与共,当时她还觉得好笑, 这形容得过于暧昧了些, 令人想入非非。
但此刻, 凉月全然理解了景陌的话中深意。
唇亡齿寒。
景陌说过,他们最大的劲敌是德安王, 叔侄斗了这许多年,表面瞧着是他们占了上风,因为太上皇将皇位传给了他。
实则不然, 德安王的势力不容小觑,此时的景陌与白锦书明知德安王狼子野心,却无实证,奈何不得德安王。
想起方才宋子煜的那句‘他们这些权贵’状似脱口而出的话,其实隐藏太多信息。
凉月确定总在白锦书身后放冷箭的人便是德安王无疑了。
她顿足转身问身后的护卫,“你们可知晓德安王府如何走?”
俩护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
凉月打了一个响指,露出神秘阴恻的邪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早该给有贤王美名的德安王送一份大礼了,趁今日有兴致……”
自家夫人这不怀好意的笑令两名护卫不由得一颤,腹议道只有公子在时夫人才不会这般吓人。
似乎夫人每一回皆是背着公子才回做‘好事’的,诸如不久前才替靖国侯教儿子该如何做一个好人……
一个时辰后,三人才回到丞相府,凉月挥退两名护卫,踏着愉悦的步子朝白锦书的寝屋而去,她要向丞相大人邀功。
在德安王府放了一把火,她趁乱摸进了德安王的书房,顺走了一样小物件儿。
她拿到了景陌与白锦书一直苦寻不到的钥匙。
景陌手上有一秘盒,盒子的锁很是特别,他给凉月瞧过,据说盒子里放的是能扳倒德安王的罪证,此盒原本归纪如卿之父纪初杭所有,纪初杭死后此盒落到纪如卿手上,可开锁的钥匙却在纪如卿的母亲岚安公主手上,三年前岚安公主误杀自己的私生女后疯了。
钥匙辗转便落到了德安王手上,是以德安王才有恃无恐与景陌对着干。
景陌与白锦书也曾派人去探过德安王的府邸,不是有去无回便是无功而返,此次凉月到德安王府放火并非一时兴起。
久等未见凉月回来的白锦书有些担心,正欲唤南风来,恰好凉月出现在他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