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卿怜悯的低头看向被包得像个死尸的苏朗,再度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他命不好,遇上了她,可她命也不好,遇上了贺琮。
这世间生存法则残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生而为食物链的最底端,生未必有幸,死亦未必不幸。
她不是假仁慈,只是从她的角度考虑,不论受什么样的刑罚和屈辱,都一定首选活着,尽管这未必是苏朗的想法,可但凡主动权在她手里,她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苏朗一定会恨死她,可她不后悔,就权当是她欠他的,随他以后怎么讨债吧。
顾卫卿掉头,望向贺琮:“王爷让草民看的好戏已经落幕,草民可否回去歇息?”
她油盐不浸,贺琮也只能徒呼奈何。
苏朗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是身下不是冷硬的床板,而是轻暖的被衾,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悠香。
倒像是哪个女子的闺房。
耳边是女子妩媚的轻喘、低吟,夹杂在水乳交融的声音当中,是那样的羞人。
最可恨的是,这声音离他那么近,仿佛他抬手就能摸到那女子的脖颈,能够生生将她这种不痛不快的呻,吟扼死在她的喉咙里。
但苏朗抬不得手,动不得分毫,除了被换了个地方,他和昏死前一般无二,像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只有两只鼻孔可以呼吸。
此刻他情愿死,也不愿意睁开眼面对着活的自己。身躯已然残破,自尊已被无情践踏,喜欢的女人是蛇蝎心肠,为之奋斗上进的未来不过是场虚话,他活着已经毫无意义。
苏朗气血攻心,再度昏了过去。
渴,像是有火烧着自己。苏朗无意识的嗫喏着唇:“水……水……”
他要渴死了,谁能救救他?为什么连想死都这么艰难?没能死掉,活着就是煎熬,这被火燎烤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不知道他身体里还有多少水,他怀疑再烤下去,他身上会滴出所谓的油来。那时他会不会轰一声烧得更旺?死的时候更痛?所受的煎熬更惨痛?
“玉——玉——卿——”顾卫卿,顾玉卿,你为何害我如斯?我本是禀承着报恩而来,虽然言语诸多不敬,但也不至于招此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