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到了铝厂职工宿舍的窗台上。
本该晒的有些暖意,可床上的人都拢紧里被子, 手也不敢往外伸。
昨夜突然起了风, 半夜里就冷了起来。
十点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条腿还搭在被子外头, 三四点的时候就不行了,腿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打着冷颤把腿收了回去。
早上七点, 天已经大亮, 靳阳仍然躺在宿舍里的床上。
虽然破破烂烂, 但厂长觉得再咋也是个大学生,给他分了个单间。
单间不大, 将将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 一张桌子。
竖起耳朵去听,隔壁的职工们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必也没有起来。
倒也情有可原,厂长和他俩说了,工资现在还能凑合开, 毕竟是公家的厂子, 但是这个营生嘛……
是真的没有。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靳阳想起来了。
“你俩有文凭,熬个几年, 等呼盟那位的父亲退下来,就天高任鸟飞哩!”
哎……
靳阳忍不住叹气, 算了,还是起床去找萨楚拉吧。
洗漱完穿好衣服,出门前靳阳在墙上挂着的镜子上照了照。
刚下了筒子楼,远远的就看见有一辆苏联小白脸,上头高高的堆着隆起来的煤。
司机开的极慢,副驾驶的人扒在车门上,半个身子吊在外头,手里拿了个大喇叭,吆喝着。
“挂碳啦!挂碳啦!无烟煤!蜂窝煤!挂碳啦!”
“天气冷上啦,过两天再冷可就涨价啦!“
十一月初的已经到了该取暖的时候了,厂子效益不好,锅炉房还没开始工作。
他们住的筒子楼盖的时候就预先留了烟筒口,不少铝厂的职工熬不住了,已经开始在宿舍里点了炉子,挂点散煤先烧着凑合。
靳阳原本没在意,买炉子不得钱?
他现在没有野外补助,想结婚那就得靠省了。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冻上几天没关系,反正过几天锅炉房就开始供暖了。
但还没走到车前,就看见了拦着车问的人里有萨楚拉。
这种厂子通常就没几个女工,加上萨楚拉长的好看,在人群里更是分外扎眼。
这不才刚来厂子第二天,厂里的青年工人们已经能叫上她的名字了。
“小萨你那屋子有炉子嘛?要不要我找人给你焊一个?”
有个男青年上前搭话,萨楚拉礼貌又不失距离的果断拒绝:“不用,我和我对象下午一起去买。”
一句话说的那人跟吞了个苍蝇一样,谁能比他还动作快?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靳阳就走了过来,示威一样的走到了萨楚拉身边,拉起她的手握到手里呵了呵:“是不是冻着了昨天?”
萨楚拉红光满面,手的温度比靳阳还要暖,一点不冷,拉着靳阳走到了车前,问道:“叔,你们车上这是哪儿的煤啊?”
大叔听到有人问,把喇叭放下回应道:“咱这车上都是山西的精煤,烧起来一点儿烟都没有,炉渣也少。”
萨楚拉听了有些失落,这位大叔连忙又说:“你们职工一般都买蜂窝煤,叔这里也有,但那个要贵点。”
可下头的小姑娘还是摇了摇头:“叔,有咱们准格尔的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