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葵默默地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她隐隐约约觉着,这件事, 和江竹应该有关系。
宁达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而唐格不愿意让她牵扯进来, 亦不肯说出名姓;江竹那边, 更是什么都问不出了。
等回到家中,唐格已经动身出差了, 幸亏叶时言也不在, 唐葵松了口气。
唐妈妈坐在沙发上, 旁边竟然罕见地摆着两团毛线,她低着头,手里的毛线杆上下钩动。
“妈妈今天怎么有空织东西了?”
唐葵凑上去, 捧着她织完的那部分瞧:“妈妈打算织什么?该不会是给我织的围巾吧?”
“给皮蛋织的衣服,”唐妈妈头也不抬:“我看图片上挺好看的,想着给皮蛋也织一个。”
“不是吧?妈, 这春天都过去了啊, ”唐葵不可思议地叫:“你要给皮蛋穿,不得热一身痱子啊?”
唐妈妈哼一声:“我乐意, 实在不行留着下年冬天穿也成。”
唐葵不去考虑自家母亲在想什么了, 唐妈妈却看见了她拎过来的那袋子衣服:“这是什么?”
说着, 她放下手里未完的东西, 拿过来袋子, 打开看,只一眼,看那小衣服小裤子的, 脸色都变了:“这……什么时候的事?”
唐葵正喝着水呢,冷不丁被呛了一口,连忙解释:“这是我给宋清买的,她都怀孕好几个月了。”
唐妈妈绷着脸,不见缓和,把东西又放回原位:“宋清好像比你还小两个月呢。”
“妈,”唐葵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唐妈妈想到江竹的事情,又是一阵郁结,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说多了,你们也不肯听……只是,葵葵啊,有时候呢,只有爱是维持不了一桩婚姻的。你们还需要面对其他很多的东西,养家,糊口,以及对方的父母。结婚之后的琐事太多了,不是光靠爱就能饮水饱的。”
她第一次如此恳切地同唐葵聊起她那桩有些失败的婚姻:“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还小的时候,我就对你讲,你的父亲死了。其实没有,他一直都还好好地活着。”
唐葵没太大的反应。
事实上,对她而言,她的生身父亲是否活着,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从小到大,自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任何关于父亲的印象。
而唐爸爸填补了父亲这一位置的空缺。
唐葵反手握住唐妈妈的手:“这都过去了,您又何必再提呢?”
唐妈妈却摇摇头,声音也不辨悲喜——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就把她的那点棱角全都磨光了。今日重提,也不见伤感,只有终于说出来的快慰:“你父亲不是个什么好人……我当年就是凭着一腔爱嫁给他,嫁给一个‘混社会’的人。嫁给他之前,我满心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哪怕吃糠咽菜,我也乐意。但等真到了吃糠咽菜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滋味多么难熬。葵葵,我刚怀你的时候,他因为把人打残被捉了进去,整整判了三年。我等了他三年,这个杀千刀的却要回来同我离婚……之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唐妈妈叹口气:“你读书的时候,我生怕你被人蒙骗;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我就托柳姨帮你找个知根知底的,免得你走了我的老路。”
“妈妈,江竹人很好,他对我也很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