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井由贵还清楚地记得七年前的那一晚。
雨夜的码头,带着海风的咸腥。
为了追捕一个八岁的小孩,组织几乎召集了周围所有能调动的成员。
连平日里担任仓库安保工作的村井由贵,都被上司用夺命连环call召唤到了现场。
但这样的郑重其事并非毫无缘由,因为这个小孩并不是普通人,而是研究部从里世界带回来的独一无二的宝贵实验体,被组织奉为神子的存在。
据说拥有着十分强大的神秘力量,只需要一招就能轻松取人性命。
穿着黑色西装的组织成员,一圈圈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村井由贵位于包围圈的外围,知道自己不过是来凑个人数,神情轻松地左顾右盼,甚至还数了数集装箱顶探出的一把把狙击枪。
“你专心点!”边上的同行显然发现了他的跑神。
“嗨~嗨~”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大家四散而开。
村井由贵终于看清了那位神子本人。
脸庞稚嫩的白发孩童吃力地弯着腰,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醒目的白色发丝在雨水的浸染下紧紧贴在额前,露出本就缺乏色素的五官,和毫无血色的苍白脸色。
宽大的白色实验服空空荡荡,从袖子裤腿中伸展的四肢又瘦得惊人,在昏黄路灯的映衬下,像极了欧美恐怖故事中经常出现的瘦长鬼影,显得单薄伶仃。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全身上下,从眼睑到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种颤抖并非出于恐惧或寒冷,而是虚弱到极致的生理性反应。
他的周围躺着一排黑衣人,显然是刚刚放倒的。
那些人生死不明。
只有身下晕染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扩散,在石砖上化作淡淡的粉色。
两年前被品诺塔吉从战场捡走之后,五条悟也曾在组织里度过了短暂的自在时光。
甚至一度天真地觉得组织里的人对他不错,呆在这里比呆在五条家要有趣许多。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些不良反应,咒术也经常失灵,才开始怀疑品诺塔吉以疫苗名义给他注射的药剂,和时不时递过来的那些糖果。
面对他过于坦率的当面质疑,品诺塔吉开始还巧舌如簧地狡辩了一下,后来见糊弄不过去,直接开启了实验室里的机关,一剂麻醉剂将他放倒。
从那天开始,他就再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大多时候都是在安眠药和肌肉松弛剂的作用下昏昏沉沉,面对各种的实验,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咬牙承受。
即使这次找到机会,趁着研究人员不备跑了出来,体内长久以来积累的药剂也在持续地发挥作用。
躯体像被注入了水泥般沉重拖沓,不听使唤。
咒术也运转得十分勉强。
无下限术式的不可侵像接触不良的屏幕般时有时无,让他整个人被雨水浇灌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白痴!”少年被回忆中曾经的自己气笑了。
身体快到极限了,但是不行。
他清楚地知道,错过今天,或许就再也没有下一次的逃脱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