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令他周身舒坦,虽然他只想再眯片刻的,明远却身不由己地沉沉睡去,陷入黑暗。
他梦见自己回到汴京,此刻正站在皇城大内的正中
要命了,明远在梦中心想:这莫不是走错了,怎么突然在这里。
他一低头,发现自己竟一身的红衣,伸出双手扶一扶头上,他正戴着一顶长脚幞头。
这不是走错了,这是穿错了,他竟然穿上了大宋官家的服饰,站在北宋的皇宫里。
耳边传来婴儿诞生的哇哇哭声,明远一阵茫然,一伸双臂,只见怀中一枚襁褓,襁褓中一个白白净净的婴儿,此刻正扯着嗓子大哭。
“朕白日里曾到秘书省观看收藏,偶然见秘书省收藏之南唐后主李煜画像……”
明远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夜间便梦李后主来谒……”
明远身侧立即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唯独他和他臂弯中的这个小儿,像是被笼罩在聚光灯之下似的,两人面面相觑,能将彼此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臂弯中这个白胖小儿见风即长,转眼间明远已经抱不动了,只能任由他一跃下地,迅速长高,长成一名五官俊秀,容貌风流的年轻人,身穿与明远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衣,头戴长脚幞头……
“你好懒惰!”
这年轻人笑着冲明远说。
明远听见自己霸气地回复:“每年逾一亿两千万贯的国库赤字,已由安石相公推行新法,尽数扭转……”
似乎还是赵官家的口气。
“然而你没能改变我。”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的风流。
“我会夺走你的种郎……”
明远在这一刻,突然从大宋官家赵顼的身份里退了出来,重新成为身着白衣的明远自己。
他凛然道:“不,不可以!”
在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将种郎从他身边夺走。
“不要紧张!”
年轻人语气温柔地安慰明远。
“我只是会拿走你那种郎的名字……”
明远心头百感丛生,似乎回到了当初与种郎初识的那段日子那时他总是担心种郎会早亡,就是因为不知道种郎在后世出名的是另一个名字。
“我的第一个年号,会是‘建中靖国’。”
年轻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声音却还在明远耳畔回荡着。
“教你家种郎早些改名吧!”
“……”
明远猛地翻身坐起,额头上和背心已经沁了一片冷汗。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做这样一个梦,梦见将北宋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艺术家皇帝,宋徽宗。
曾有人说宋徽宗是南唐后主李煜投胎转世,出世的时候官家赵顼曾经梦见后主来谒。
但这多半是无稽之谈,明远料想自己不过是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