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这方面的想法李斯特很开心,开心之后又难以接受这样的理由。
肖邦作为他的正牌老师,对此却很理解:“小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孩子。”
本性很温柔,体贴他人,也很能理解别人的痛苦悲伤。
“但是缺乏自我,每次的攻击性和进取心总是在他人身上体现,包括行动也是。”李斯特不求他能马上弹出个“狗卷荆的音乐”出来,却不能接受他这种纯然“利他”的性格。“他但凡把心放多一点在自己身上,肖协就不会弹成那样。”
肖协的核心在于“故乡”,在时的甜蜜、离开时的哀愁、离开后的思念,种种情绪的表达和眼神都和这个核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故乡”这个概念却不是固定的,它甚至可以不指向一个具体的现实的地方,一个人、一座房子甚至一条狗,这是一种属于演奏者对“根”的体验和理解。
换一个意思表达,这是对“我”的理解。
这种宽泛而难以寻觅答案的题目,绝大部分的人写一辈子都写不完答案,李斯特也不指望狗卷荆在这个年纪可以写出来很多东西但也不能一点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已经够多“一点都没有”的钢琴家了。
当肖邦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禁止李斯特给他再做技术以外的指导,所以李斯特只能鼓励他弹下去,再弹下去。
李斯特还曾经和贝多芬研究了半天狗卷卷的答案,现在看来,如果说利他性和利己性是人的两条腿,他现在就属于发育不良。
所以为自己弹肖协的时候才显得那么痛苦无助,并把这种痛苦投射到了曲子里,于是造成了曲子内容的失衡。
“说到底还是自驱性不足,这算瓶颈了吗?”李斯特问。
肖邦笑了笑:“要自己意识到的,才能算是瓶颈吧?”
“你这个老师,当得比我还严格。”
第157章
熬了不知道几个通宵, 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之后,感受到了ddl险恶的狗卷荆终于交出了一版钢琴的拉二第一乐章, 然后又敲锣打鼓地和维恰商量怎么剪辑合乐的问题。
这段时间忙到狗卷荆都没有时间去修头发, 刘海长到要插进眼睛里,他干脆扎起个小揪揪在头顶,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放在李斯特和维克托眼里有多可爱。后面他出门把头发放下来就盖过了眼睛, 加上冬天的围巾和口罩,走上路上再也没有人关注他之后, 狗卷荆干脆就不剪了。
艾丽莎原本只把这件事当成了“小工作”, 结果狗卷荆在这里前前后后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德国经纪人大感亏本, 认识到自家的小钢琴家是个外冷内热的土豪家傻儿子, 极其擅长做亏本买卖。幸好雅科夫对节目的完成度很满意,按照国际一线的配乐连带编舞的钱打了过去,不然艾丽莎真的觉得他们亏掉了个底。
接着狗卷荆又不知道掉了多少根头发才把他今年的曲目给列了出来, 并在李斯特的强烈建议下把练了三分之一的拉二也算上去。
艾丽莎亲临日本和狗卷荆面对面,盯着他填的曲目单就像强势严厉的妈妈盯着儿子的成绩单, 那种紧迫感比狗卷荆面对咒灵的时候更甚。
古典音乐圈有一个玩闹性质的说法:这个圈子除了德奥音乐就是俄系音乐。细分下来还有很多别的派系, 但论影响力最大的, 还是这两个。
最早开始流行并出名起来的还是德奥音乐, 贝多芬和莫扎特两位音乐大师连手打下了结实的基础,再往后的作曲家里大部分都逃不掉他们的影响, 形成了现在的德奥音乐流派。而在德奥的笼罩下突出重围最成功的,则要论俄派音乐,在继承德奥音乐的基础上, 结合俄国人的民族特色, 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作曲家和钢琴家, 逐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音乐特色,形成独立的音乐流派。
而现在,想起来艾丽莎就咬牙切齿,俄国的花滑小太子从来没说过他要的曲子是拉二,艾丽莎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想跳的是德奥的曲子,没想到那家伙把她耍了一通,将她手底下的钢琴家拉进了俄系的大坑!
自家小苗子走的路线偏离让艾丽莎很头疼。
钢琴家要出头,第一个烙印很重要。像狗卷卷这种,巴赛出道,他的选曲、音乐习惯和风格都偏向德奥中的浪漫主义派系,还被盖章“浪漫社粉丝”,就是最典型的德奥流派音乐家。
如果以后他德奥流派的音乐练熟了,要丰富自己的曲子库,练练俄系音乐还好说,偏偏是这种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一会儿德奥一会儿俄系,很容易两边都不讨好。
艾丽莎可不是他背后那群无条件支持他胡来的老师,经纪人有着清晰的线路思考和未来选择,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听狗卷荆弹了拉二的时候会立刻飞过来日本。
这时候的艾丽莎,还不知道她的小钢琴家不仅演奏了拉二,还改编了拉二,不然大概就会原地爆炸了。
她沉吟半晌,试探地问:“协奏曲不练拉二的话,你还有其他想法吗?”
“李斯特?”
拉赫玛尼诺夫创作《第二钢琴协奏曲》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李斯特的影响,所以狗卷荆改编的时候查了很多关于李斯特曲子的资料,更别说正主一直在监督他的进度了。
经纪人拍板:“那就李斯特!”
于是狗卷荆今年的曲目单里多了两首《超技练习曲》,拉二换成了李斯特改编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