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基惊讶地望着他从休息室里出来,也没说多余的话:“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只有三天的时间得抓紧练习了。”
“好。”
这也是一个温柔的波兰人。
……
肖邦再次来到狗卷荆的房间时,他正逆着撸甚尔的毛。他站起来比一个小孩还高,结实的肌肉充满攻击性,像只小黑豹的猫咪却趴在床上装死。
他已经连续几天都在狗卷荆出门的时候玩消失,今天晚上被狗卷荆抓住,只能纵容他这种更像玩闹的惩罚游戏。
肖邦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狗卷荆把猫放到他的腿上,自己坐到地毯上负责逆撸毛,波兰人则顺着撸平他。
几个来回之后,黑猫甩手甩脚地跑了,活像爪子上粘了什么脏东西甩不掉。
肖邦哈哈哈笑出声。
黑猫嫌弃的表情太明显,一个嫌弃的猫猫头就很好玩。
狗卷荆代替猫咪趴到了肖邦的膝盖上,肖邦就从撸猫变成撸狗卷。
这一点,十年前十年后的小荆也没多少变化。
“比赛开心吗?”
大概只有满怀老父亲心态的老师,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大概?”狗卷荆回答:“有开心的地方,也有不开心的地方。”
肖邦:“比如?”
“大家的钢琴都不一样。不是弹奏的手法问题,是基于本身的社会、阅历、视角,这些基础建筑带来的差别会体现在曲子,太奇妙了,让我好像看到了世界的很多面。”
钢琴家轻抚他的头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庞威……是我们之中最明显的。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让他的钢琴里面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但是他还在挣扎。音乐的演奏截止到绝望的一刻,可是他在台上完全烧起来了。”
真正绝望的人是烧不起来的,只会留下一地的灰烬。
肖邦被他的比喻逗笑。“没想到你挺喜欢他的?我以为你会更喜欢亚当斯基。”
“庞威的钢琴真的很独特。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钢琴,激烈,矛盾……还有,不放弃。”
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琴声。
狗卷荆说:“亚当斯基当然也很好,他的钢琴里面充满了自己的声音,戏剧化的转折、幸运的拐点、起伏波澜……”
“还有雨宫修平……”
“一之濑海的钢琴也很独特……”
肖邦耐心听他说完每一个人。“这些都是开心的地方,还有不开心的地方呢?”
“我……”
像这样的深度剖析,狗卷荆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人越是长大越会隐藏真实的自己,有时候就连自己都找不到自我在哪里。
无法面对的黑暗面、难以启齿的羞耻。
所有阴暗的情绪。
当黑暗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咒灵就会从中爬出来。
“我有点羡慕,或许是嫉妒。”